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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显睡得不好,眉心微蹙,隐约苍白的面孔惹人怜惜。荀玄微仔细地擦拭净了她额头冷汗,把绢帕放到了角落的小木案上。
等他回返过来,坐在床沿,矢口不提他在荀氏壁办妥的婚事,而是问起这两日给她看的东西。
“霍清川给你的旧物,你可看到了。”
“看到了。”
“心里如何想?”
阮朝汐抱着衾被,盯着自己的手,默然不语。
她垂着头,耳边的发丝便垂落下来,遮蔽了瓷白脸颊,只露出小巧嫣红的唇。
荀玄微想起了银竹回禀她这两日“人怔怔地坐在窗边”
、“满腹心事”
,替她把垂落的青丝拨拢,放缓了语气说话。
“你看,真相并不总是令人愉悦的。之前隐瞒你多年,就是不想你生了心事,平添负担。但既然你不喜欺瞒,我便拿给你看,只愿你明白我的苦心,对我少些怨怼。”
“都是真的么?这回放在我面前的,再无任何隐瞒?”
阮朝汐蓦然开口,“我母亲的身契,我来来回回阅看了数十次,其他部位虽然有咬啮痕迹,但文字清晰无误,只有买主的整行字迹残缺了。怎会如此之巧。”
荀玄微心平气和与她说,“年代久远,存放文档的库房管理不善,旧档极容易损毁。十份文档里,十份全被啃咬都是常事。耗子啃咬起文书,能够剩下几行字迹都是万幸。莫非你还要挨个问过去,硕鼠硕鼠,你为何咬这处,不咬那处?”
阮朝汐听出他语意里的调侃笑意,把脸转过去,抿着唇不说话。
银竹在这时敲门,问朝食放在何处。
“拿过来东厢。”
荀玄微吩咐下去,“十二娘昨夜未睡好,就在她屋里用。”
回身过来,继续心平气和地道,“东山宴饮回程的车里,我便和你说过,十二郎护不住你。如今你知道其中的意思了。说说看,现在有什么想法。”
阮朝汐转脸对着床里,冷淡道,“我的想法重要么?我没想法。”
荀玄微失笑。“心里不痛快了,拿我撒气?”
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声线明显地柔软下来。
“确实心绪难过。好了,我不问了。天色已经不早,起身罢。”
暖衾掀开,柔细的腰被拢住,抱去他身侧,动作轻柔的手拢住柔顺乌发,尽数拢去身后,把床头的衣裳递给她。
“你当我为何藏着掖着不让你知晓?”
纱巾重新蘸了温水,阮朝汐短短几句对话情绪起伏,额头又渗出一层薄汗,荀玄微仔细地替她擦拭干净。
“有些事是不能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趁着没有水落石出,遮掩住真相,对你有益无害。阿般,多信我一些。我总不会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