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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蜕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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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周见蕖动手,多年前那个冷雨夜不算,他没还手的。旋即意识到不对,闻蝉竟有心思疑惑,他当时为什么不还手?

事态很快平息,她都没注意到周见蕖什么时候抵达自己面前,利落地撕开胶带,长痛不如短痛,至于绳扣,实在是粗糙,只是当事人自己解不开而已,她终于自由,血液畅通流到冰冷手脚,周见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她选择不多,慌乱拢紧。

善后工作她失去观看权,双腿发软,周见蕖抱她回车上,走过一条百米长的碎石路。

他们谁都没讲话,她不讲话正常,他也不安慰她、关心她,她暗憎他冷漠,心里不免委屈。殊不知他缺少名为父母的恩师,虽然他现在可以轻松地谋生,但最基本的做人技巧他欠缺太多,感情经验亦为零。

他哪里知道闻蝉在想什么。

上车后,闻蝉要强地自己靠坐在角落里,周见蕖就那样轻易地放手,和周自秋没有分别。他终于讲话,却不是对她,而是和驾驶位的阿乙:“电话。”

阿乙把手机交给他,他检查过,似乎发现未接电话,回播过去。

闻蝉趁机提出要求:“拜托先送我回去。”

阿乙纹丝不动,显然要等周见蕖打完电话,闻蝉知道自己没话事权,强撑着别开脸,看窗外。

不知道他那通电话打给谁,也不知道对方何时接通,他从头到尾不讲话,唯一一句也是最后一句,平淡如常:“知道了。”

闻蝉因好奇转过头,看他收线,眸色明显滞住两秒,她记得他的双眼一直冷冽有神,随时随地释放着压迫感,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亦勿近的态度。阿乙绝对比她认识周见蕖要久,回头看到他失神的画面也是一愣,没敢讲话。

他很快恢复常态,摸口袋,不知在找什么,没找到,他轻拍前面的阿乙:“等我吸支烟再走。”

阿乙送上自己的香烟火机,他下车,立在冷风中,闻蝉虽然心急回家,洗去一身的脏污,但见此情状,呼吸声都要放低,好奇心愈盛,紧盯窗外的他。

他看似正常地取出一支烟,点三次都没点着,闻蝉不会数错,第五次,那支烟已被他捏得变形,终于被点燃,他吸不过两口便放下,不知在想什么。接着,香烟被丢在地上,五秒钟过去,他已转身上车。

“先回南山。”

闻蝉本想关切一句自己的车,见状默默咽下,降低存在感。

车子启动,他也总算注意到她,长臂一伸便将她捞到怀里,手在乱摸,姑且算他没有淫邪之意,但“乱摸”

这个词天生自带淫邪的画面感。

她下意识看驾驶位的阿乙,车内方寸之地,无处可逃,幸好他及时收手,但还是揽住她不放。

他的关怀缺乏温度:“他们有没有碰你?”

这场经历唯一的受害人就是闻蝉。她刚受惊,又添委屈,胡思乱想也属正常,闻言瞪向他,怀疑他在疑心自己的贞操,谁让他用那样不温柔的语气?

于是她语气恶劣地反问:“不碰我怎么绑我?没碰我,我外套去哪里了?”

她知道阿乙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或许还有震惊,对她的初印象是跟周见蕖讲话都不敢大声的柔弱女子,胆量增进迅猛,她恃宠生骄。

周见蕖也略有些惊讶,但他不在意:“那件烧了,我的卡给你,再去买。”

想必她最近也没怎么添新衣,大多是去年这个时候穿过的。他已在怜惜她,她却并不受用,判定他讲空话,周自秋签支票的效率要高很多。

他看出她眼中的质疑,似乎不耐烦了,叹一口气,多费口舌解释:“没带钱包。”

没带香烟、没带钱包,甚至连车钥匙他都没带,用的是阿乙的备用钥匙。要不是当时在跟周秉德讲电话,他怕是手机都忘记带,错过刚刚那通电话,错失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机会。

不算开窍,他只是恰好说出一句让闻蝉熨帖的话:“出来太急了。”

阿乙明显在听两人的交谈,补充道:“那一百万是坤哥卖血攒的买房钱啊,钞票飞一地,他心疼到落泪。”

坤哥便是那位阿甲。

闻蝉本来就因周见蕖的话缓解了态度,见状下意识紧张发问:“卖血攒钱?”

那样健硕的一位壮汉,一定卖很多,太惨。

周见蕖乜斜着看向阿乙,同时将她搂更紧些,闻蝉已倒在他怀里,他抚摸她的头,认真否定:“玩笑话。”

这样显得她很蠢。闻蝉掐他的腰,他发觉,扣住她手腕,不解风情。闻蝉抬头看他,无意瞥见车窗外的风景,路遇葵坪福利院,他目光有闪避,不看窗外,旋即将她的头按住。

闻蝉失去视野,嗅到他身上的烟味,并不排斥。不是她不排斥周见蕖,而是因为,周自秋只是不在她面前吸烟,不等于身上没有烟味,她已习惯。

闻蝉试图起身,找借口:“身上脏,我刚刚就想立刻回去洗澡,那个地方太臭了。”

她在他怀里讲话,声音闷闷的,像撒娇,嫌脏的态度又娇气,手腕泛起明显的勒痕,脚踝一定也有,周见蕖竟然会觉得欣慰,那个死人将她养得这样好——仅指物质需求,其他不能苟同。

“不嫌弃你。”

他不放手,感受自己的身躯回温。

闻蝉失语,是她在嫌弃他好不好?她忍耐,再挣扎一次:“我嫌弃自己,可以吗?”

“没关系。”

到底没放手,感谢他如此宽厚。

大惊过后,她身心俱疲,周见蕖毕竟是一位活人,体温火热,她在他怀里进入一场小憩,还算舒适,代价是腰部被他揩油。但她确切地依赖他一程,没有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