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1页）

尹太后勉强点了点头，想来皇帝也确实不像。那他到底是为什么？尹太后左思右想，只能想到一点，&ldo;莫非七郎有了心仪的女子？&rdo;她喃喃说着，&ldo;也不对，他是天子，若真有了，直接纳入宫就是了，怎么会像如今这般……&rdo;

宋媪听太后自言自语了许久，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ldo;您呀，就是想太多了。&rdo;宋媪道，&ldo;陛下年纪尚轻，一闲下来，心思都在别的玩意上，于女色方面么，想来还没有此心。您看，陛下今日不就与临淮王一同去狩猎了么？&rdo;

&ldo;临淮王？&rdo;提起郭氏的儿子，尹太后的语气就不是很好，&ldo;七郎何时同他处的这么好了？&rdo;

&ldo;哪有呢。&rdo;宋媪笑道，&ldo;就是陛下与长公主在听园，临淮王恰好携了王后来西园，都离的近嘛，就聚在一处了。&rdo;

尹太后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宋媪继续给她揉捏着肩颈，&ldo;和王后一同去的……&rdo;她渐渐泛起了困意，不自觉的呢喃着宋媪说过的话，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忽然全身冒冷汗了。这感觉和她当年听闻明帝和一女子歇在了高陵时几乎一模一样。

七郎若有喜欢的女子，又不能把她纳入宫中……迷蒙之中，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惊鸿几面的临淮王后的脸，那可是万恨的郭氏的儿媳！想到这点，太后猛地惊醒了，再也没有一点困意了，连忙招手找来侍从，低低絮语起来。

旨意

医师匆匆赶到时，就被屋里头怪异的气氛吓了一跳。

依礼下拜过后，他在成安长公主的示意下，战战兢兢地检查起了谢洵手臂上已经被简单处理过的伤口。心中有了清晰的主意，但顾忌着屋中异样的沉默，有些不敢开口，还是成安长公主先问，&ldo;九弟如何了？&rdo;

&ldo;回殿下，并无什么大碍。&rdo;医师松一口气，&ldo;只须稍稍清洗，去除毒物后，叫小臣用细布裹伤即可。&rdo;

成安长公主点头道，&ldo;那便好。&rdo;

见医师神色迟疑，又问，&ldo;还有什么事？只管速速说来。&rdo;

&ldo;这清洗伤口，&rdo;医师斟酌着道，&ldo;须得用到盐井水，也不知这里有无……&rdo;

成安长公主拧了拧眉，正欲开口吩咐，就听惜棠说话了，&ldo;盐井水么？&rdo;惜棠的神情还是不安，但对谢洵的关心还是胜过了所有情绪，&ldo;这里是有的，我带人去取。&rdo;

说完，惜棠就想动身了。但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成安长公主看了看一旁神情漠然的皇帝，又看了看惜棠，心中便有些怜惜，就道，&ldo;王后去罢。现下正急着用呢。&rdo;

惜棠感激地看了成安长公主一眼，匆匆就抬脚走了。谢洵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而皇帝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惜棠，让惜棠即便走出堂屋了，也有针扎的一般的感觉钉在她的背上。

走出了堂屋很远，惜棠心中长久吊着的一口气，终于稍稍放下了。她全身一下失去了力气，必须要用手撑着一边的廊柱，才不至于一下瘫软在地。

灵儿着急地望着她，眼中已经泛出了泪花。

&ldo;我，&rdo;惜棠勉强张开了唇，&ldo;我没事。&rdo;

灵儿摇着头，只是流泪。

也许是这几日偷偷哭的多了，尽管事态已然沦落到这般的境地，惜棠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了。她很麻木的，只是听灵儿哭着。灵儿哭了好一会，终于停下来了。惜棠伸过手去，轻柔地抚过她的眼泪，&ldo;不哭了，不哭了，&rdo;她说，&ldo;眼睛红红的，哭成泪猫子了。&rdo;

灵儿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ldo;这般的模样让旁人看到，又要叫人笑话了。&rdo;惜棠哄着灵儿，心中也有些害怕灵儿这幅模样，会惹得皇帝不快，治罪于灵儿，就道，&ldo;会屋子里去洗洗脸，歇息一下，好不好？&rdo;

&ldo;那，那您，&rdo;灵儿吸着鼻子，&ldo;我不能丢下您一个人。&rdo;

&ldo;傻话，还有大王和长公主在。&rdo;惜棠眼眶一湿，&ldo;我去取盐井水，你自己下去歇息，怎么样？&rdo;

想起方才屋中的情形，灵儿当然是不愿意。但惜棠都如此说了，灵儿只能忍着泪意，&ldo;是。&rdo;灵儿哽咽着道，&ldo;我这就去。&rdo;

过了正午，日光越发的亮了。

惜棠取了水，匆匆就往堂屋里赶。走的太快了，风有些大了，惜棠偏头躲避着夹杂着花草清香的凉风，忽然间，一股陌生的，但又曾在无数次梦中闻到过的冷香划过她的鼻尖，惜棠一下僵住了。

她没有侧过身。

但即使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皇帝。

只要再走几步，走过长廊的尽头，就是堂屋了。但惜棠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风渐渐小了，四下静默如死，惜棠的心跳得飞快，也依旧忍着惧意，不愿让皇帝看清她的面容。她偏着脸，只是沉默着，是一个明显的拒绝的姿态。

天光大亮，时而微微有风。长安三面临山，西园就在这一片碧如翡翠的群山中。即便已经将近十月了，仍旧满眼是青，满目是绿。远方，朦胧的几点苍山掩映在流云中，脉脉含情，却凝眸不语。

在许多个很深的夜晚，谢澄梦中的惜棠也是如此，她有着一双美丽的眼睛，脉脉含情地凝睇他，而他总是会伸出手，情不自禁地要去抚摸她的脸庞……但梦很快就醒了，就如同此时此刻，她给予他的，只有一个抗拒的侧影而已。

皇帝盯着惜棠，心中骤时怒意翻涌。刹那之间，一股凶猛的恶念呼之欲出。

他渐渐朝惜棠逼近，慌乱之中，惜棠后退了许多步。终于无路可退了，惜棠两只手紧紧抓着墙面，不得已地直面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