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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第1页)

“谈和吧。”

公孙国舅爽利的说:“金银财宝,京城之物被他们掠夺殆尽,再不撤军死抗到底,怕两边都是空死些人马。”

昭怀意外的看着国舅,沉吟片刻道:“如何要谈和?舅舅的话虽是道理不差,只是乘胜追击我们能赢,若是谈和,倒令突厥小觑了我们大乾国。”

公孙国舅显出少有的耐心,语重心长对昭怀讲:“三儿,毕竟是年轻气盛,有时不必赌一时之气,要看将来。如今求和,大乾国已是占了上风,不似昔日没有谈和的本钱。如今去谈和,只是给突厥一个台阶下,让他们见好便收风罢了。若如此拼打下去,劳民伤财不说,就是车马弓箭粮草补给,都是头疼之事。皇上一日不回銮,民心一日不安,罢了,罢了。”

听他亲热的唤了声“三儿”

,昭怀心一动,公孙国舅的表情似拿他真真当了女婿去呵护,不由心头一热。

“可我大乾国的金银珠宝细软就白白被那些胡人掳掠一空吗?岂不便宜了他们,听说这些畜生进到京城胡作非为,糟蹋了不少妇女。”

昭怀一捶桌,酒壶跳起,醇香的酒溢洒满桌。

公孙国舅惊愕,旋即虚眯了眼打量他,泛出淡淡的笑意,两腮挂了些酒红,咂口酒摇头道:“仇,自然要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不争眼前。就说大乾国开国,你可知当年南征北战平定天下,多少人的血肉铺成?眼睁睁看了兄弟手足在身边倒下,九死一生活下的才有了今日荣华。你不懂,不懂。”

见他满心想说什么,昭怀只静静地听。

“打江山是你父皇的主张,昔日那‘造反’二字出口,气恼得先皇将你父皇一个耳掴抽出丈远,满口鲜血。硬生生要绑他去见官,我们这些小辈,好说歹说,才劝服了先皇和……和你大伯父,看清情势起兵。江山打到一半时,先皇在庆功宴上亲口允诺,若江山归了昭氏,开国的太子就是你父皇,太子妃,就是我那苦命的妹子。昔日二公子身边多少谋臣良将为之欢欣鼓舞,浴血沙场只是为了主上。可是,待京城插上昭氏大乾的旗帜,先皇,却迟迟不提此事。”

几口闷酒后,昭怀打量他,不知他如何怅然说起这段往事,宫里对此讳莫如深。这令他想起那苍老的面容,临辞世前骨瘦如柴的手握紧他的手,喃喃道:“青鹏,青鹏呀,你可是恨父皇?”

他掩饰满心的凄然,乖巧的为国舅斟满酒,听公孙国舅道:“世诚大爷当了太子,我们这些秦王府麾下的臣子不服,反是二爷心宽,说大爷毕竟是长兄,赵幼有序,先皇也是为难。那时,先皇待我等老臣倒也宽容,只是治国安邦是大事,从未位列朝堂的我等开国之臣,如何能一时间执掌大乾机要务?这治国,还是要些有才有能的老臣,更重要的是,要他们对大乾国归心。谈起‘归心’二字,难呀,难上加难。身事二主动仆人,为人不屑,他能背叛大周,就不能背弃大乾国吗?可那些铁骨铮铮的前朝老臣,殉国的殉国,归隐的归隐。先皇三顾茅庐才请回了谢阁老等前朝重臣,却是来辅佐戾太子世诚大爷。”

冷笑几声,杯中酒一饮而尽,只笑一句:“帝王驭人之术呀。”

昭怀心知肚明,若是前十年五年,这些开国武将不懂治国之策,无法决断,怕也是有道理。在谢阁老等人身边学个几年,还不了如指掌?依了公孙国舅的精明,如何肯见谢阁老等人在朝堂分庭抗礼?这分明是皇爷爷扶植一批重臣,同秦王党对抗。

昭怀故作糊涂,看公孙国舅借酒浇愁,舌头僵硬,说出许多不曾吐露之话。似乎是说,父皇才是真正的黑白高手,运筹帷幄一盘棋局,在利用国舅一党立足,朱雀门排除了戾太子一党,得了帝位。此后又担心国舅一党势力独大,处处提防小心。而国舅却也怕有一朝鸟尽弓藏,不停网罗人才在自己门下,在棋盘中布局。

只是,如何国舅爷突然对他说了这些话?

昭怀只顾做懵懂的为他斟酒,只问些旁枝末节的话,直到国舅醉醺醺睡去。

第二日,依旧阳光明媚,秋日的正阳照耀。

前方探马来报,突厥三千骑从天北赶来增援,昭怀忧心忡忡,就要升帐点兵。

却见国舅摇了扇子笑道:“怕是虚张声势,若天北还要余兵,如何丢了城池?”

昭怀如梦方醒,连连跺脚揉拳骂突厥狡猾。

“殿下,求和吧,谈和才是为今大计。”

国舅语重心长,昭怀点头称是。

大乾队势如破竹,逼迫得突厥只得应允求和。

国舅公孙养浩奉天子诏书手执节杖出使议和。

此时春晓随了父母追随圣驾来到惠州,眼见离凤州不远,更是临近京城。

因为议和期间两国停止刀兵,处处炊烟袅袅,寒鸦飞旋,安静得令人心悸。

丹枫飘落在风中,离人红泪散洒山野,她抬头见到一袭白衫迤逦行来到聂惊澜。

多年不见,他憔悴许多,两腮塌收,更显一双眼眸忧郁深邃。

望着她,他笑笑,如当年青梅竹马的那个兄长。

她还以一笑,又觉相视无语的尴尬,便问:“澜哥哥别来无恙。”

只这一声唤,勾起千愁万绪,梗在胸口益发的难言,反化做泪水在眼中盘旋。

他也不答,静静的笑望她,挤出一句:“风景不殊,山河之异。”

她知道他话外之意,只默默同他在山间徘徊,一路上青草带露,野花色彩纷呈含笑望了她。

“昭怀将三年前的事,对我讲了。”

她嘤嘤的声音,低落,追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