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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甜前男友胡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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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頁(第1页)

那種感覺或許是無知、無力,是自大的外皮被戳破之後的茫然,是第一次面對真實的恐慌,是發現自己並沒有所想的那樣強大的懊惱,或許是這些,他說不清,他只覺得很難受。

向啟到的時候,向淮還坐在樓梯上發呆,還是林霽過來喊的他。

兩人沉默著走到病房門口,向淮遲疑了一下,才打開門走進去。宋伶然是情緒過於激動引發的心臟舊疾,這會兒剛剛醒,向啟坐在病床邊,正在幫她調整舒服的姿勢。

向淮有些手足無措地轉了兩圈,終於開口喊了一聲:「媽。」

宋伶然沒理他,虛著聲音跟向啟說道:「我沒事,你回去上班吧。」

「別操心那麼多了,」向啟說,「我都交代好了。還難受不難受,要不再睡會兒?」

宋伶然嗯了一聲,順從地閉上了眼,她這一周以來都沒怎麼休息過,疲倦得厲害,再加上身體虛弱,倒是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向淮沒人理,轉了幾圈坐在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沙發很軟,人坐上去就陷下去半個,他窩在裡面,前前後後地晃著,垂著眼睛一聲不吭。

向啟看他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林霽靠著門口邊的牆沉默地站著,和他們隔著幾米的距離。兩個人都是一副犯了錯的模樣,看起來還有幾分可憐。

向啟的視線最終落在宋伶然蒼白的臉上。

對於向淮和林霽之間的事情,他一開始的確很震驚,難以置信的同時也不能接受,但後來,宋伶然的想法沒變,向淮和林霽的想法沒變,他的想法倒是有些改變了。

他從不能接受到覺得也沒那麼不能接受,甚至也勉強可以接受,但這話他暫時還不能說,一是因為宋伶然堅決反對,他得跟她站在一條線上,二是現在一切沒有定論,說不準敲打敲打兩個人就分開了,那畢竟不是什麼好事情,能避免就儘量避免,實在沒辦法了才只能接受。

他一直想等宋伶然情緒平靜一些之後和她談談,但現在,向啟握著宋伶然冰涼的手,他不這樣想了。

一整天的時間宋伶然基本都在睡覺,她像是要把過去一個星期缺失的覺都給補回來。晚上向啟趕向淮和林霽回家,他自己在病房裡守著,一開始的時候向淮不樂意,非要留下。

宋伶然醒來之後對向淮的態度就很冷淡,不和他說話,只是跟向啟說:「我不想看見他。」

向淮氣道:「我明天還來煩你。」

話里沒什麼氣勢,倒像是討好的撒嬌。

從病房裡出來,向淮撐著面子沖林霽抱怨:「我還不想看見她呢!」

林霽笑了笑,兩個人之後就沒什麼話說了,沉默著回到家,自覺地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

夜裡的時候,向淮睡不著覺,躺在床上發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好像突然之間就和林霽產生了距離,他的手臂上像是纏繞了什麼看不見的絲線,讓他沒辦法從心所欲地像往常那樣對林霽做出逾矩而親昵的舉動。就連說話的時候,他們之間好像也橫亘著宋伶然,橫亘著她蒼白的臉色和消瘦的臉龐。

向淮的思緒很亂,一時之間他注意到太多他先前沒注意過的東西,這些東西一股腦地將他埋在其中,占據了他大部分的心思。

一直到天快亮,向淮才迷迷糊糊地想睡過去,他的腦子還在不停歇地轉動,他想著林霽,想著宋伶然,還想著以後,這些東西隨著他進入了睡眠,他沒做夢,卻好像一直在做夢,醒來仍舊覺得難過。

第47章妥協

宋伶然醒來之後,沒再和向淮說過一句話,那天的爭吵也因為宋伶然的暈倒戛然而止,擱置再沒人提。

那幾天裡向淮異常地乖巧,繞在宋伶然的床邊,逮著機會就軟軟地喊媽媽。

以往兩人吵架,宋伶然妥協認錯的時候居多,冷戰上一兩天,宋伶然的脾氣就被磨得一乾二淨了,但向淮也沒少主動地撒潑打滾,討好手段之一就是換稱呼,平時是扯著嗓子喊「媽」,求和好的時候就軟著嗓子喊「媽媽」,這兩個字像是有魔力,他甜甜地喊上幾聲宋伶然就一點火氣都沒有了。

這次宋伶然卻絲毫不買帳,更多的時候她誰也不理,只是沉默地靠在床頭上發呆。她那樣蒼白虛弱,虛弱得讓向淮覺得害怕。

向淮看著混天混地沒有怕頭,實際上他比誰都害怕失去。

前幾年宋伶然生病做手術,向淮連著有一個多星期沒說話,緊緊地黏著宋伶然,宋伶然手術之後,他的脾氣竟然自覺地收斂了很多,辦混帳事發脾氣都有了些分寸,尤其是面對宋伶然。

在宋伶然做完手術之後大半年,他偶爾還會做噩夢,夢裡的主題很相似,都和宋伶然和死亡有關。只是他覺得丟人,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

而現在竟然因為他,宋伶然又和死亡擦了一下身,向淮覺得後悔,更覺得後怕,這些情緒混雜著自責和迷茫,將他湮沒得徹徹底底。

半夜的時候向淮被噩夢驚醒,他閉著眼睛很久沒有睜開,夢中的場景在黑暗中隱約地浮起,那關於死亡的恐慌追著他來到現實中。

在夢裡,他不知道難過,只覺得茫然,而等醒來,茫然褪去,恐懼才後知後覺地浮現上來。

他安靜地躺了很久,才試探地動了一下手指,那些情緒被攪亂,向淮蜷起了身體,像是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