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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悸 倪海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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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面对,是每个人都要知道的课题,也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嘴巴上说着简单,口味真的要让他们淡定接受一切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很难,比登天还要难。

孙珠胜的逃避让董扬佑知道,她应该像个小树苗在风雨中茁壮地成长,一件事情的发生不应该打垮那个积极自强的女生,应该变得更加强大,以前别人和他说,都要朝前看,那时董扬佑觉得他们并不能体会自己的心情,可如今他作为像他们一样的旁观者,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同。

只有自己经历了这些事,才会明白眼前人的痛苦和挣扎,正是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才更应该让她在困顿中清醒。

从手里只有一张纸,到离开最后一个地方,满满一大沓,这些全都是她们的,而拿着这些东西就是需要到殡仪馆,和工作人员对接,把爷爷从冰冷的医院中接出来,火化后要送他回家。

因为是在医院走的,不能像以前那样尸体在棺材里待三天后,直接下葬埋到土里,一切都好按照规章制度而走,当天晚上拉到殡仪馆,没有立刻火化,而是回到家等父母和哥嫂回家,能够在殡仪馆看到爷爷最后一面。

孙珠胜是稀里糊涂地从殡仪馆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大门敞开,白色长布挂在门头,里面到处都是哭声,而外面村庄大路则是搭了一个白色帐篷,里面桌椅都摆放整齐,厨师在一旁配菜,洗完和上菜阿姨正在为明天早上的席做准备,这场丧事的举办比她想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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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董扬佑第一次看参与农村办丧事,当天晚上无数人穿着白布出现在家门口,走进去后都在牌子前跪着,三个响头是一个比一个响,女生分成一队,男生分成一队,孙珠胜站在家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亲戚,平静的面庞下,内心是极度的不安,守夜到现在已经凌晨,父母在里面跪着,而她只想在外面喘口气。

旁边大路白色帐篷下搭建的东西越来越多,准备的食材早已全都清洗好放在台面,泡沫箱里一块大白布把满头和箱子隔绝,起到保温作用。

孙珠胜揉着通红的眼睛,没觉得特别累,但还是睡不着,脑袋靠在董扬佑肩膀上,从来不会有的行为,今天却寻找到了安慰。

“累了就休息,不要强撑着,明天还要把人送到地里。”

董扬佑通过老人们的聊天知道明天一早的流程,从家出发敲锣打鼓到下葬地,一路上都需要哭声,每走几步路就要换个人哭,这一路大家都要从头哭到尾。

孙珠胜坐直后又托着下巴,目光放在前面的泥土地,下了场雨能够闻到生火后的潮湿味道,“我知道,可是一点儿都不想睡,我想起爷爷之前说的话,还有做的事情,全都是他的脸和声音。”

从小到大孙珠胜从爷爷这里没有学到别的,只有性格上的倔强和坚强学到了,而她一直记得爷爷答应的事情,可惜的是从来没有做到。

“应该是七八岁的时候,爷爷带着我从家里去集市,好几公里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又小,不大愿意走那么久,所以走走停停地跟在爷爷后面,他说,没有什么事情做不成,要是想去集市买鸡腿,就要自己走过去。”

“我当时说家里有车为什么不能开车去,那是还不懂得那么多事情,奶奶骑着三轮车是县里卖东西,爷爷要自己走路去给集市小饭店打工,只有我一个人他不放心,就带着我有了这个历练。”

“爷爷那时候才五十来岁,没有什么白头发,和现在满是白头差别可大了,黑发的时候就是个中年人,精神气十足,出去很多人都说他年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白头发冒出来,可能是前些年去市里工地长出来,也可能是家里事情太多,让他想得比较多。”

外面孙珠胜在想着老人生前的事情,可里面房间内父母一点儿哭声都没有,哥哥的哭声都比他们要响亮,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不是孙珠胜第一次觉得和这个家庭好像越来越远,一切细节都摆在明面上,不怎么再去和父母连续,不再去县里哥哥家看小孩,就是这一年多的时间发生太多变化。

一句句是孙珠胜由内而发,她不知道将来的自己是不是还会把这些事情记得很清楚,手机上的录音一直开着。

“我以前每年都是有压岁钱的,虽然不多就只有十几二十,可是很满足,这些钱我都没有要,全都放在了爷爷的衣服口袋里,后来他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又偷偷塞到我的书包里,奶奶说我们斗智斗力。”

“今年春节爷爷从市里拿了一大袋甜烧饼给我,你也吃过的,就是圆圆的,两侧鼓起来,中间全都是白糖,在锅上烤会看见糖渍像油一样微微冒泡,很香,一两岁长牙我每天抱着烧饼吃,只有爷爷弄出来的最好吃。”

董扬佑吃过几次白糖烧饼,集市和学校都有,可真的要说口味好,还真的得是爷爷烧的,听奶奶说,以前跟着爷爷就是因为烧饼卖多了,才有钱把黄瓜大棚盖起来,其实爷爷烧菜手艺很好,只是他很少做,在孙珠胜这里,只有奶奶吃过他烧的。

“你看我表叔他们哭的,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丧事。”

孙珠胜悲伤道,虽然是这么说,可她知道,太多的人不是带着真心到来,她看多了,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可回头依旧是欢声笑语。

董扬佑点头认真道:“嗯,和我想的安静不同,反而都在笑着说话,这好像不是丧,是喜,居住在天南海北的他们回来,虽然有伤心,更多的却沉浸在许久未见面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