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3页)
池樊川眼尾加深:“总是得念点好的。六年多啊……你们两兄弟还真是给我送了份大礼。”
“不过我不生气,一点也不。”
他漫不经心说,“阿尔贝加缪说,成年就是成为父亲那样的人,而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就是杀死父亲。这也算是池淮左给你送上的成年礼,可惜他自己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天。”
“你以为是谁让他等不到这一天的?”
池竹西冷冷追问。
池樊川摇摇头,那态度竟然算得上和蔼:“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吗?从别人口中听见的东西要自己验证后才能得出结论。或者你让池淮左从坟墓里体面地走出来指认我,我绝无二话。”
池竹西的厌恶完全不加掩饰,他的表情说明了:如果特意找他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恶心人的话,那他还不如一直呆在家,等着他被收监的喜讯。
耳麦里,高集提醒道:“别急。”
看守所潮湿的空气让池竹西皮肤隐约起了疹子,池樊川在警察眼里是难缠,而在他眼里,不管男人的身量是宽厚还是瘦削,是优势还是劣势,他都是梦魇,是造成兄弟不幸的源泉。
池竹西扣住自己右手腕,说:“你找我来不会就是说这些吧?”
“正如你所说,如果不这样,我这辈子可能都看不见你了。”
池樊川轻声道,“我总得看看胜利者,看看摧毁我人生的亲人,不是么?”
“当初我给过你选择,问你到底想要什么,现在你给了我回答。我从小就教池淮左,你不能那么贪心,什么都不给,又什么都想要。你不是那么”
池竹西掩饰住心底涌出的酸涩,接话:“……你不是那么幸运的人。”
池樊川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意外的神情,带着惊喜。他忍不住笑出来:“瞧,我就知道,你是我两个儿子里最像我的。”
“别做梦了,你只有一个儿子,那是唯一一个把你当父亲的。”
“那个傻子?”
池樊川觉得好笑,“在我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的模样倒是很有意思,完全看不出来蔡闫在一旁忍笑忍得有多辛苦,倒也挺可爱。说起来他也只差了你几岁,怎么能差这么多呢。”
池竹西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耐心,有些急躁道:“当初你提出交易,说如果池淮左不是自杀,你会站出来替他‘申冤’,你知道些什么?”
“现在早就过了谈判的时机,竹西,先掀桌的人是你。”
“可你压根没想认真参与赌局。”
池竹西语气淬了冰,冷笑说,“就算我同意,选择包庇你,难道你会主动站出来认罪?”
池樊川往前坐了坐,镣铐撞着椅腿出清脆连贯的声响。他的眼窝凹陷下去,顶光下,目光如黑洞,怖似死魂灵。
“我一直很好奇,也想趁这个机会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