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点名(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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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面厢房的廊道里边,摆了一张藤椅,市井门户的寻常物,摆在这边就显得引人瞩目了。
容鱼说道:“国师,上午已经不需要接见任何人了。”
陈平安点点头,去了藤编躺椅那边,躺下后,开始闭目养神,双手叠放在腹部。
容鱼安安静静站在对面的抄手游廊那边。
这边院子里边也是一幅宝瓶洲形势图,中间的那条大渎,将一洲对半分。
陈平安意态闲适,闭眼说道:“其实可以的话,我更想要让自家大渎,变成一条百花之渎。”
容鱼轻声道:“国师亲自聊此事不合适,不如让我去与百花福地花神娘娘们提提看?”
陈平安摇头道:“那就更不合适了。算了,就这样吧。”
容鱼看着大渎南边的王朝版图,国师府这边经常需要变更地图,
想起一事,陈平安说道:“跟刑部赵繇打声招呼,先前聊的事情,做些更改,让他不要亲自露面谈,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只需让一位郎中对接事务即可,免得一下子把那拨卢氏遗民的胃口撑大了。”
容鱼点头道:“记下了,我这就去通知刑部。”
当时陈平安离开犹夷峰,下山之前,单独与卢溪亭说起了一事,卢氏已经在桐叶洲磷河一带复国了,国姓依旧是卢,新君就是旧卢氏王朝的亡国太子“于禄”
。
还与卢溪亭讲明,这件事大骊朝廷自然是知情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于禄又不是在大骊两州地界起兵造反,行复辟之举。
陈平安再让卢溪亭给那些至今思故国风流的遗民贵胄们捎个口信。如果他们愿意去桐叶洲辅佐于禄,可以跟大骊刑部说清楚,这边非但不会刁难他们,甚至可以帮点小忙。具体怎么谈,可以找刑部侍郎赵繇商议细节。如果担心是大骊“关门打狗一锅端”
之类的阴谋诡计,他们直接跑去桐叶洲就是了,大骊刑部同样不会有任何问责,留在宝瓶洲的家眷、产业,更不用担心会被大骊迁怒,收缴充公。
卢溪亭听到国师的亲口承诺,当然精神振奋,只是他自认不谙朝政事务,有些怕自己说不清楚,他当然不是怀疑陈国师的用心,而是担心那些故国遗民会胡思乱想,或是做事拎不清。真说起来,他卢溪亭才是幽居山中修道的神仙,但是跟他们几次相处,卢溪亭实在是觉得他们过于腻歪了点,经常前一刻还兴高采烈吟诗喝酒,只是对着某处山水画面,就会突然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痛彻心扉,伤春悲秋起来。只是想要挽留谁多待几天,就有他们自己的雅致说法,例如伸手指着雨霁天青的朦胧山水,说什么某君纵使不念故友,忍心舍得此幅米家山水笔墨耶?结果听了这个说法的那个人就留下了。又或是待客设宴花圃中,偏不摆桌凳案几,只是使唤丫鬟仆役,搜集落花作铺垫,大伙儿席花而坐,东道主洋洋自得,撂下一句吾家虽贫素,自有花裀也……卢溪亭跟卢琅嬛经常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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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琅嬛却是帮忙一锤定音,“我们只管把话带到,让他们看着办,至多提醒几句。陈国师和大骊朝廷已经给到机会了,到时候是哭是笑,是怨怼是感激,反正都是他们自找的,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又不是他们的爹娘长辈老祖宗,呵,下次再有谁故意拿话旁敲侧击咱们俩,次次用那家国道义要我们表态几句,老娘再不惯着他们了,非要当场骂人!卢溪亭,说好了,你如果敢帮他们说话,我连你一起骂了!”
容鱼已经返回这边,她跟国师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知道该何时等待,何时离开,何时出现。
既是经验,也是直觉。
果然,陈平安说道:“容鱼,记一下卢琅嬛,她颇为聪慧,涉世心不浅,许多的独到见解,都如天生的,栽培得当,未必不能成为黄眉仙一样的人物。将来她跟卢溪亭都会担任菅州将军、副将身边的随军修士,你让萧暑和袁容他们几个,留心她的履历,国师府单独录档。”
容鱼点头道:“记下了。”
陈平安说道:“再记一事。长春宫修士近期会去一趟礼部衙门,主动跟礼部董湖商议农家修士一事,冯界她们未必能够给到什么行之有效的东西,让董侍郎提前打好草稿,最终以双方共议出来的方案呈递给国师府,文秘书郎裴璟负责录档此事。”
容鱼说道:“好。”
陈平安问道:“那两拨人?”
容鱼点头道:“陪都和地方上的官员,都在赶来的路上了,今晚都可以进入京城。”
陈平安笑道:“只看他们今夜住在哪里,出身如何就可以一眼分明了。”
容鱼说道:“看得出来,徐獬并没有表面那么轻松自在。”
陈平安双手笼袖,睁开眼,淡然说道:“我也一样。”
容鱼说道:“刚刚得到消息,永泰县王涌金想要辞官,但是后悔了,看来还是打算再继续当县令。”
陈平安缓缓说道:“你再让裴璟记录一事,只要王涌金胆敢辞官,就通知吏部,他每辞官一次,就直接贬官一级,如果王涌金有异议,就让吏部直接告诉他,从他起往后三代人就都别想当官了。若无异议,吏部帮王涌金挑选的地方衙署,完全可以随意,不必知会国师府。等到贬到了九品就去当胥吏文书,让他返回永泰县衙,只有在那之后,他才可以成功辞官。”
喜欢当官?就让你当一辈子的永泰县县令。
喜欢辞官?就让你在永泰县胥吏的位置告老还乡,往后三代,农耕也好,经商也罢,随意。
陈平安说道:“容鱼,你模仿我的笔迹,书信一封寄往礼记学宫给茅师兄,就说请文庙查一查那位淫祠神灵红粉道主的底细。”
容鱼犹豫道:“听说茅司业于书法一道功力极深,会不会认出字迹?”
躺椅轻轻晃着,优哉游哉,重新闭目养神的陈平安微笑道:“我这就叫故意讨骂。”
容鱼心中了然,女子笑颜如花。她再次返回居中的二进院落,将国师交待的事情一一推进下去。
在徐獬来到国师府之前,刚才陈平安负责待客的,正是长春宫三位刚刚掌权的地仙。
新任宫主,冯界。也就是那位在大骊军方渡船上边,面对大骊国师也毫不怯场,侃侃而谈的年轻地仙。
醴泉渡船前任管事,甘怡,道号雾凇。她如今卸任管事一职,负责打理整座长春宫的钱财。
还有一个名叫韦蕤的年轻女修,也是前不久才在那座远古福地跻身的地仙。
大骊京畿之地有两座渡口,一座是不拘身份、谁都可以自由往来的缟素渡,还有一座专门停泊大骊军方渡船的鸣镝渡,整个宝瓶洲,唯一的例外,就是长春宫的那艘醴泉渡船。
醴泉渡船在今日的停靠鸣镝渡,还是让很多京城官场的有心人上了心。
需知大骊宋氏给予长春宫的殊荣,不仅如此,若有修士成功跻身元婴境,醴泉渡船甚至可以在大骊京城上空缓缓掠过,那位修士单独站在船头,她能够俯瞰整座大骊京城,能够接受所有进程百姓们的欢呼和祝贺,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都会专程站在大殿之外,给予那位女修最诚挚的道贺。
事实上,上任宫主,陆繁露当年跻身元婴境,她就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哪怕是后来绣虎崔瀺担任大骊国师,依旧没有改变这项约定,甚至最后一次参加长春宫金丹修士的开峰庆典,崔瀺明确说了,只要他担任大骊国师期间,此事就绝不更改。
他一样会按照大骊宋氏与长春宫的约定,会站在渡船掠过京城的阴影中,遥遥礼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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