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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寂静一片,于渐晚呆滞地立着,双手垂在西装裤两侧,他在原地思忖了好久才说:“那正好,毓秀湖那栋房子你可以继续住着。”
这句话不用明说,他也明白于渐晚去意已决,他前半生一直在逃避,和周柠夕恋爱结婚算是他做的最大反抗,最后却还是选择了逃避,真不知是可怜还是讽刺。
于鹰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天边有了些暮色,暑气依旧未减。
从于江沅身边派来的保镖周辰等在山下,还没出墓园门就形影不离地跟在了他的身边。
刚出墓园,他就看到车边上站着专门负责这起绑架案的陈律师,叶琼棠在边上转圈圈,看样子十分焦虑。
“可算把你等来了。”
叶琼棠见到于鹰从墓园出来,赶忙扯过他一只胳膊,把他往车里塞,一边回头吩咐周辰,“快,我们赶紧去市医院。”
周辰跳上车,很快启动了车子。
“怎么了?”
于鹰差不多是被她丢进后车座,摔得背疼。
“我今天刚从老同事那里得到消息,说他们医院的精神科前段日子接收了一个病人,是学生,学美术的,和打救护车电话的那个女孩子同校,时间也刚好能对起来。”
叶琼棠的语很快,“我让医院的人帮忙联系了,确定就是救了你的那个学生,现在他还没出院,兴许能碰上。”
于鹰瞬间愣住,他本以为上次叶琼棠对他的严厉嘱咐是在提醒他不要深究这个案子,没想到叶琼棠一直在帮他寻找线索。
“只是这个救了你的学生的情况……有些棘手。”
坐在副驾的陈律师的声音传来,“总而言之,我们还是先到那儿看看情况。”
陈律师说的话模棱两可。
到市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于鹰一天没吃饭,竟不觉得饿,他一手拄拐,一手抱着一束向日葵走进住院部,周辰本想去借轮椅,被他拒绝了。
他一路冲到精神科住院部,找到叶琼棠说的病房号,在门口停下,敲了敲门,打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所有人都一齐抬了头。
他一眼就看到了靠窗边的一个男生,没有原因,就是直觉,他觉得就是这个人。
路过床尾的时候,他瞟了眼住院牌,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叫若秋。
他把手上的花送到了若秋的手上。
若秋正抱着写本画画,一下子手里多了捧花,显得有些懵。
周辰随即跟上于鹰的脚步进了病房,把两篮水果,蛋糕牛奶零食一并放到了床头柜。
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属不由地被吸引了注意力,频频侧目。
“我是他姐姐若夏。”
床边一个年轻女人站了起来,面对一众黑衣陌生人,她看着还是局促了些,“之前护士站联系我说精神康复中心的叶院长找我?”
叶琼棠赶紧迎了上去,说建议换个地方谈,一众人又洋洋洒洒地走出病房,回到了走廊。
医院的走廊人倒是不多,或许是因为这里是精神科的住院部,整个住院部保持了一种奇特的安静。
于鹰在长椅上坐下,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只厚信封递给若夏,“这里面的钱不是什么大数目,住院费和医药费肯定是足够了,请您一定要收下。”
若夏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于鹰一眼,面前的人只是小孩,却稳重地做着这些事,这个场面她怎么看怎么不适应。
“请务必收下。”
于鹰又补了一句。
若夏想了想,还是把信封推了回去,解释道:“这孩子的病并不是这个原因引起的,医生说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可能是雨天山路不好走摔了几跤,我怎么好意思收这钱。”
“不管怎样,他救了我的命。”
于鹰把信封推回,“如果您不收下,不好意思的反倒是我了。”
若夏还在犯难,叶琼棠在一旁暖场道:“大体的情况就跟之前电话里聊的一样,您的弟弟能在那种情况下救人属实不易,这边也只是一点小心意,就不要客气了。”
若夏思索了一阵,只好把信封收下了。
叶琼棠向陈律师使了个眼色,陈律师接话道:“叶院长跟我说您的弟弟现在情况有所好转,我想询问他几个关于案件的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个警方之前也来问过,可以是可以,只是这个孩子……”
若夏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弟弟若秋从小精神就有点问题,作的时候是记不住任何事情的。”
心里一震,于鹰看向叶琼棠,叶琼棠神情是严肃的,但没有意外的样子,应该是提前就猜到了,他曾经听过叶琼棠的科普,精神科住院部住着的人并非全是精神分裂,有抑郁症,强迫症,焦躁症等等,如果是其他症状人能保持清醒尚且还好,而若秋的症状,毫无疑问是精神分裂症的一种,且病起来就无法保持清醒,是非常糟糕的状态。
心中的希望在逐渐崩塌着,于鹰拿起拐杖,站起身,“您的意思,是说他不记得了?”
若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叶琼棠忽然想到些什么,伸手捞了于鹰一手,没捞到,于鹰已经一路朝着病房走去。
他径直走到若秋的床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写本。
“8月3o日傍晚18:3o分左右,在钟灵山,你看到犯人了吗?”
他盯住若秋的眼睛,“那座山崖不高,天也没暗到什么都看不清,你应该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