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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照例匀了些用来邀买人心,又挑出几匹质地上佳的料子,让杜氏赶着做几身衣裳。
杜氏低调惯了,又崇尚俭朴,“你自己收着吧,娘又没什么需要见人的。”
徐宁嗔道:“这叫什么话?大婚那日您得出来待客罢,被人瞧见还当我多么不孝,连累殿下也得受指点。”
她知道杜氏是怕碍太太的眼,可唯独这件事上嫡母没什么话好说:好歹是当朝王妃的娘,穿的太寒酸岂非叫人笑话?也显得她刻薄妾室。
太太还是要脸面的。
杜氏无法,只得请人拿到裁缝处,照她素日尺寸赶一套礼服出来。
又谆谆拉着徐宁的手,“长公主有没有为难你?静王殿下待你如何?”
重点还是后半句。
徐宁笑道:“您放心,我会好好跟殿下相处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她以诚相待,什么坎儿过不去?况且她心志坚定,这会儿也不过把原先用在王珂身上的那套原封不动挪到静王身上就是了。
现在她正在着手给静王缝制一条白玉腰带——别问她怎么知道尺寸,徐宁的眼睛就是尺,多年来察言观色的眼力不是白练的。
何况男子中像静王那么细的腰身似乎少有,明明看肩膀不窄呀,徐宁不由得揣测起衣裳底下是何等劲瘦有力的身材,她可不希望未来老公是个病秧子短命鬼,就算胎里弱,也得督促他加强锻炼才是,日后还指望夫荣妻贵呢。
徐馨的庚帖已经退回,婚书也另外制了两份,明确由三小姐与静王府结亲,在那之间当然还得合过八字。但这种事当然无非走个流程,不管哪座寺庙的高僧都会蒙着眼睛说天生一对大吉大利,否则若验出不对来,皇帝那里如何交差?
已经发出的圣旨总不能再撕了!
至于定礼,好在尽是些无主之物,只消将箱子上的封条略微改动只字片语就是,内务府乐得清闲,只在原先额度上另外加了一成。徐宁估摸着应该是齐恒的意思,这厮一点人情都不想欠,看来那个香囊送得十分值得。
——她更有理由送他腰带了。
徐宁这厢忙忙碌碌,那头未来婆婆也没闲着,温妃给她送来两个积年的老嬷嬷,说是教她宫廷礼仪。
徐宁自认为礼仪已经学得很好了,可能宫廷规矩与别处不同?遂还是欣然接纳。
但在上课过程中她发现,这两位主要是来给她传道受业解惑的——具体点,让她认识宫里形形色色的主子。
为此还特意带了一本图册,各人旁边配着简笔肖像。
徐宁惊奇地发现温妃并非她想象中国色生香的大美人,微圆的脸,杏眼桃腮,似乎还带点双下巴,不过是传统审美里很有福气的长相,想必也是因为这点才能出头:一开始选上去当宫女,先皇后无嗣,使劲提拔身边人,大概看重她好生养。
温妃也确实不负所托,没多久便诞下静王。想到齐恒龙章凤姿的好相貌,徐宁猜想大概是基因突变吧,没听说当今皇帝是美男子呀。
教习嬷嬷见她目不转睛盯着温妃画像瞧,遂轻咳了咳。
徐宁回过神来,含笑道:“温妃娘娘天然妙目,正大仙容,如九天玄女转世,我才一时看得入迷。”
寿嬷嬷生得瘦长庄严肃穆,冷道:“宫中主子轻易不许议论,姑娘还须谨言慎行。”
福嬷嬷短胖脸儿笑容可掬,“私底下倒无妨,在外头姑娘还须慎重些,别轻易叫人揪住话柄,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徐宁炯炯有神心想,是她俩本就性情如此,还是温妃特意交代的呢?
但,反正她与她们不会有太多来往,等出阁之后便桥归桥路归路了——教习嬷嬷也算高等仆人,在宫中可是有编制的,自不会纡尊来王府。
因此她在态度上也无须有偏颇,平常心对待便是,趁这个机会多多掌握些温妃与静王的脾气喜好才是重中之重,那关系到她日后能否安然躺平,衣食无忧。
徐宁泰然自若,福嬷嬷寿嬷嬷却密切观察她一举一动,希望能逮到些许疏漏,好回去向温妃娘娘交差。
但,到底令她们失望了。
在娘娘的构想里,三小姐自然会亲近温和宽厚的福嬷嬷,疏远严厉刻板的寿嬷嬷,这么一远一近,自然能窥见这女孩子天性中的怠惰之处,也是她不堪为王妃的明证——诚然圣旨无可更改,但,娘娘要接纳庶女做儿媳,总得寻点心理安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