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页)
徐冬河笑着应了声。
除夕节那天,老余家楼上那户漏水,把他家漏得一塌糊涂。老余就带着余姐来投奔徐冬河。徐冬河去村口接的时候,现眼镜仔也跟着来了。眼镜仔端了端眼镜。老余说他开不了车,余姐有点病,一直拽着他不放,于是问眼镜仔去不去乡下吃饭。眼镜仔就和父母说了声晚饭不在家吃了,也不管父母讶异地看着他在除夕夜走出门到外面吃饭去了。
于是除夕夜,徐家坎的某户人家餐桌边满满坐了一桌非亲非故的人。李致知扯着自己的哑嗓让大家自行传递碗筷。外公外婆坐在主位上,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大群人跑来跑去端菜、拿酒、吵架拌嘴。
家里的石灰墙面上挂了新年日历,日历边上有一张徐冬河父母的黑白结婚照。摄于1986年。白天,一家人去墓前看望过爸爸妈妈了。李致知拜拜的时候,希望徐冬河的爸爸妈妈能保佑他早点找到艾米莉。
他在饭桌上拿筷子插了颗外婆做的肉圆,边咬边点了下屏幕给余姐看现在的活动进程。已经有蛮多人找到艾米莉了。但是艾米莉收不收花好像是随机的。
余姐滑了下他油兮兮的手机屏幕说:“艾米莉在密西西比州。”
李致知嘴里的半颗肉圆差点滚出来。他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
余姐有点磕巴地解释:“《给艾米莉的一朵玫瑰》里艾米莉小姐是密西西比州杰弗生镇人。”
李致知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是欢呼了一下,扬手对墙面上的黑白照片说:“谢谢爸爸妈妈。”
又转头对余姐说:“谢谢嫦娥姐姐。”
“草莓B”
准备了一车品相最好的水仙花,在除夕晚餐之后,坐飞机前往密西西比州杰弗生镇了。
屏幕上显示:您的飞行时间是五个小时。
李致知和徐冬河窝在沙上看春晚。老余和眼镜仔在陪外公和哥哥打麻将。麻将块在桌面上起落的声音,胖乎乎的外婆坐在另一张单人沙上打着盹。黑白照片里的爸爸妈妈注视着厅堂里的人。
外公叫着:“胡了。”
然后又被老余他们指出是老眼昏花的诈胡。
李致知蹲在电视机边上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本徐冬河家的老相册。他跑回沙上,趴在徐冬河腿上翻开来看。徐冬河大概三四岁的时候,外公买了一只胶片相机回家。有段时间在村里跑来跑去,连狗追尾巴都拍。
照片里徐冬河穿着徐峰江换下来的旧衣服,牛仔布的卡通卫衣,蹲在家里的大黄狗身边眯眼睛笑。太土了。徐冬河想把相册抢过来。李致知死死扒着,继续看下去。徐冬河和几个小站在小学门口举着手合影。徐冬河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本来住我们家前面一点,小学毕业的暑假去游泳,溺死了。”
他也开始蛮认真地低下头和李致知一起看。相片里妈妈还是十分年轻的面庞。99年,世纪末的最后一个月,徐冬河生了一场很大的病。外公外婆带他进城去县城人民医院看病,看完之后就去了东风塑料厂探望妈妈。
他们在塑料厂门口的石狮子旁边合了张影。外公举着胶片相机,操着方言指挥他们:“靠近一点。冬河肚子还痛不?笑一笑。”
徐冬河抓着妈妈的手,勉强笑了笑。
他摸了摸妈妈的脸。2o11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热热闹闹播放着。李致知突然点了下石狮子旁边的塑料厂门内,叫起来:“我啊。是我啊。”
徐冬河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两个把照片举起来看。当时三岁半的李致知裹着一件明黄色的小鸭子棉外套,和奶奶拉着手站在照片的角落里。
徐冬河和李致知转头,看着对方笑起来。
窗外绽开了新一年的烟花。一年落下帷幕,新一年热热闹闹地即将开场。
徐冬河和李致知踢哩啪啦地跑上楼换新衣服去了。老余咬着烟头说:“小孩子就是这样。”
李致知脱掉衣服裤子,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新毛衣。他的手机叮了一声。李致知穿了半条裤管,停下来去看手机屏幕。草莓B已经成功飞到密西西比州杰弗生镇,找到了艾米莉小姐。
李致知抓起手机,把自己带的秘鲁水仙一股脑儿地塞给了艾米莉。
杰弗生镇的艾米莉小姐差点被水仙花淹没。她从水仙花里探头喘气,不情不愿地说:“收下你的花了。”
世界频道的聊天框里立刻显示:艾米莉送给了你2o11个积分。
李致知激动地直接跳到了徐冬河身上,尖叫道:“老公!我们要财了。”
徐冬河被他吓了一跳。李致知在徐冬河的脸颊用力地亲了一口。
徐冬河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抱着李致知,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李致知不笑了。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徐冬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低头又在李致知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李致知像要和他比赛一样,也在徐冬河嘴唇上亲了一下。
李致知那时正在漫长青春育期的开端,没有大人引导他了解过生理上的种种变化。他和徐冬河斗气般亲着对方的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正在窑炉里烧制的容器,潮暖的热气流过体内1ooo多亿根血管,烧得他的下身又热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