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1页)
县里都这样了,县外这一带山匪四起,村子里又能好到哪里去。一家人身上都是疲惫的,江云只愣愣抱着孩子,手上的银镯松鼠坠子叮当作响,他看一眼,这还是顾承武为他选的。
“骗子,”
江云对着镯子怔怔道,说好以后都不瞒着他的,这次又是提前计划好了不告诉他,然后说走就走。
江云赌气的想,等他回来,决意不理会他了。可愣了半晌,江云才察觉脸侧的湿润温热,他把头撇过去,不愿意被满宝看着哭。
满宝今日出奇的没有闹,小手紧紧攥着江云的一根手指,对着江云笑了笑。江云擦掉眼泪,看满宝不知愁滋味,也跟着笑一下,等夏竹把米汤熬好,江云把米汤吹了吹喂给满宝。
地窖里暗沉不知时辰,江云已经数不清待了多久,他睡了又睡,被满宝闹醒便喂米汤。李四却迟迟没来叫他们出去。
与地窖截然不同的院子里,火烧了半边天。李四和戴二曹典拿刀抵抗,脚下流民的尸体堆积如山,已经杀了一波又一波。
他们守着隔壁院子,脸上是飞溅的血。流民还不算笨,看他们用的是竹木箭,就站在外面往里面泼火油。
外面那人见他们迟迟不肯归顺,反倒一直守着院子,更加确信这院子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推着手下的人杀进去。
这些流民原本都是泥腿子,图的就是一口饭吃。知道杀进去就出不来了,不肯跟着这人干。
“狗娘养的一群废物,干不成大事!”
那人气急败坏,自己却也不敢进去,便拿着刀威逼利诱。许诺珠宝美人,财帛动人心,这些人也饿怕了,还不如拿着刀拼一拼。
李四三人喘口气,撑着刀站起来,他们打了一天,对面也知道车轮战消耗体力。
李四被人当腿砍了一刀,戴二和曹典也受了伤,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被这群人现地道,死也要死在地道上面挡着。
李四横刀胸前,正打算拼杀下去,却现流民中带头那人被一箭从后脑勺射穿,瞪着眼睛倒在地上。
他以为是顾承武回来了,抬头一看,却是薛含星。薛含星和吴河还有那群平时在箭场上看似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学生,此时正拿着刀剑冲进来救人。
薛含星和吴河跑进来,把李四他们扶起来:“顾师傅带着人在城外!胡闯这群人都跑去守城去了,我知道他家在这,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来之前,薛含星看了一眼自家爹,他爹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他平安回来。典史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微末小官,他本打算在家自保就成,但看着少年热血的儿子,叹口气还是放行了。
县门外,顾承武身骑大马,眼皮一抬目视城上之人。他身后,还绑了一人,正是逃跑的县令。出城之前,顾承武始终怀有不解,荣王为何非得花大力气抓一个区区县令。
抓到人以后他明白了,县令手上有着太后私造铁器招兵买马的证据,一个宁平府,竟然成了太后造反的窝。
云水县附近山高水远,正是开铁矿的好地方,顾承武看一眼从县令身上搜出来的铁矿图,竟不亚于官矿。
太后没有儿子,和当今皇帝不对付,便想扶植一个听她话的傀儡皇子,结果行差踏错一步被现了。
拴在马后的县令蓬头垢面,已经不复几天前的神气。上面传信来说,朝廷派来的钦差已经被半路截杀。梁王被困宫中,梁王的亲信大军也被盯着,他始终想不通这是从哪里杀出来的程咬金。
与城墙上如临大敌的胡闯相比,顾承武堪称得心应手。身后一士兵也看向城上,笑了一声:“我当是个什么玩意,就这?还不够我们溜着玩的,要不逗他一逗。”
顾承武看他一眼,目光收回神色肃然,抬手下令道:“城中尚有百姓,不可拖沓,快攻下。”
他手持荣王令牌,虽然是个生面孔,但作战经验老道,这些人没有不服。手下士兵收到命令,冲车云梯齐齐上阵。
胡闯脸色一变,推动身后流民:“快,快去抓几个小孩上来!”
他想那人命作威胁。
流民早被城下的架势吓愣住,那是正儿八经的训练有素的官兵,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比的。
胡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气急败坏威胁:“再不去我杀了你!”
那人吓出冷汗,连忙点头。他也不是傻的,嘴上答应去抓人,下了城楼便跑的无影无踪。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城门被攻破,士兵冲上城楼。这些流民杀了百姓自知不会被放过,拿着斧头大刀顽抗。
胡闯脸色一变,看着战力悬殊的双方,似乎瞬间意料到结果。他悄无声息后退,想趁着双方厮杀的时候转身偷偷下楼逃跑。却没看见百步之外泛着冷光的箭矢瞄向自己。风急雪啸,顾承武的箭没偏半分。
城上双方厮杀,城内薛含星吴河也自组成小队伍,把几个零星逃窜的流民抓起来。他们也分不清其中哪些杀过人,哪些是无辜的。只能把人绑了先放在一旁。
李四三人体力耗尽,被薛含星救下的时候当场倒头就晕,晕之前李四倔强着似乎要说什么,被薛含星眼含热泪捂着脸:“兄弟,你安心睡吧。”
李四:……
顾承武下马入城,看着终于敢走出家门站在街道两旁的百姓。他们眼里无光,并没有被救后的开心,只有失去亲人的颓丧。
里面有不少没有被胡闯蛊惑的流民,混在百姓里战战兢兢,怕自己被当成反贼一并杀了。顾承武进城后,县令也被绑着进来。
这时候云水县的百姓眼中才有了反应,仇视和痛恨,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头往县令身上砸。顾承武无法消除百姓的怒火,当然也不能任由百姓打死朝廷罪犯。
他让人把县令和家眷关进大牢,等老孟过来提人。迎面忽然跑来一群人,身旁士兵以为是没杀干净的流民,提刀警惕起来,半晌才看清是一群衣裳整洁的小伙子。
“顾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