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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光從窗台處透進來,撒在陌生又熟悉的臥房中,靜靜昭示著她已然重生的事實。
——沒錯。
秋澈死了。
但又活過來了。
從她死後到重生的這段時間,她一直以一種旁觀者的視角,親眼見證了相府被妻子李青梧一把火燒光、隨後持劍自刎的情形。
而此時,距離她重生醒來、回到十年前——已經過去了三天。
今年是貞豐十八年。
也是她成為狀元、正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那一年。
秋澈抬手,略有些疲態地蓋住了雙眼。
良久,她掀開被子下床,站在鏡子面前,審視自己18歲時的年輕軀體。
十八歲的秋澈和十年後的她沒有太大區別,五官立體漂亮。
將眉毛畫粗一些,就能偽裝成一個氣質絕佳的翩翩美男子,配上她比絕大多數男人都要高的身量,簡直毫無破綻。
女裝時明艷,男裝時清俊。
不日打馬遊街後,這張臉就會成為京中無數女子的夢中情郎。
唯一和十年後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眼睛了。
一個久居高位、常年如履薄冰的人,與一個一心只讀聖賢書、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眼神是不同的。
有一瞬間,秋澈好像透過這面昏黃的鏡子,恍惚間看到了十年後的自己。
她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鏡面的一剎那,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張臉。
李青梧。
上輩子,秋澈怎麼也想不到,沉浮跌宕十年,竟然未得一片真心。
最後竟是她從沒正眼看過一次、娶進門後沒碰過一根手指頭的妻子李青梧,替她收斂了屍骨,還幫她報了仇。
甚至在她墳前隨她自刎——
仿若殉情。
秋澈在這短短三天裡思考過無數次,李青梧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
但得出來的結論都只有一個:
她喜歡秋澈。
可這樁婚事,不是秋澈因為父兄要求,用了卑鄙手段才強求得來的嗎?
李青梧不恨她都是好事,又被她冷落了十年——
聽聞許多外人甚至都嘲笑她不受夫君寵愛,早晚要做下堂婦。
那她為何還會……想不通。
那就不想了。
秋澈垂下眼瞼,自顧自換了一身衣服,喊:「雲燕。」
一個年輕丫鬟端著洗漱的水盆,從門外推門而入,福身道:「二公子醒了?殿試的時辰快到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嗯。」
今日是四月二十六,貢士們參與殿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