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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笙啊了一声,不很明白这莫名其妙的环境中,这句不着边际的话。
“破镜重圆的伴侣有很多,不见得就不能长久。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头两天沧笙在云上打盹的时候还在想,隔了千年不见,虞淮同从前似乎不太一样了。想到一个可能,但是不敢证实,人心是个难以捉摸又善变的东西,谁晓得他是不是同她在玩新套路?
沧笙记忆刚回来那会,便想到了在凡间见过的,青岚的七长老卓年。是他出手拍碎了那只偶,对她提及帝君召唤他去一趟。
这么一算,虞淮恢复记忆要比她早。不知道他当时听见她说的那些承诺,见她险些咳死在他坟前的场景,是种怎样的感觉。是不是想着:那只撞了他这株树千次万次的傻兔子又来送温暖了。
无知的时候,干了傻事让人不敢回想。
后来一思忖,早年为了他面子里子统统不要,更出格的事都干过,这点不算什么。只觉帝君的套路一环连着一环,简直防不胜防。
她心有戚戚然,好在那颗深爱着他的心已经被她丢了。想要跃出这个爬不出去的坑,也就这么一个办法。
可到了仙界,迟迟没有等来他回归帝位的消息。石族的长老仍以为她是当初的沧笙,时不时便要搜集一些虞淮的消息给她,说,他仍在凡间红尘之中。
三个轮回,加起来不足百年,可见他在凡间过得并不好。就算是历劫,也没有人历得跟他似的,如此高频率且持续不断的自虐。
沧筠出生之后,闹着要见他爹。沧笙本着疏通孩子心理的念想,带着他走过几趟凡间。愕然发觉,百年之间,凡世王朝都被掀翻了重建,京都迁徙,可虞淮仍是孤身一人住在虞家的老宅之中。
虽然整体重新修葺过,但东院之内花鸟鱼虫的布置,竟与曾经一般无二。
未有婚娶,就这样孤独终老,一世复一世。
……
孤独终老对虞淮来说不算什么。
沧笙起初没想太多,是因为但凡他恢复了帝君的记忆,凡间的女子左右都是看不上眼的,不如一心一意渡他的劫。如今根据他一句“给机会”
,一切的揣测似乎又能从头推翻,给人感觉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世界都玄幻了。
沧笙细细思来,不敢轻信,着眼一望周遭:姬月山巅,空荡无人,她忽而感觉到一丝危机,将人推开的同时抱紧了自己:”
帝君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你方才还亲我额头了别以为我没感觉到。“心中感慨,万没想到她也能有对他说出这句话的一天,“咱俩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毛手毛脚,显得没诚意,我不想考虑。”
虞淮倏忽被推开,愣了一愣,墨似夜空的眸沉寂黯淡,看着她不吱声。
山巅风大,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看上去有点怕人,尤其他不吱声就更怕人了。帝君是个没底线的人,她在凡间上界听过无数求爱不得杀人的事,这会子有点拿捏不准,心虚起来。嗳了一声,给他一点回旋的余地:“你要追姑娘,总要拿出点诚意来。”
“你要什么?”
他或似想都没想,“我全都给你。”
这要是个套路,那帝君肯定是下定决心要弄死她了,不然一夸口就是这样大的代价甩了出来。
沧笙迟疑了一下:“我的本命灵兵,你带来了吗?”
他说带来了,言语间手掌心中浮现出一条薄如蝉翼的白绫,轻轻一抖,便自发绕上了沧笙的腰。他的目光追随着“云念”
,不自觉在她的腰身上逗留片刻,想起沧笙说的没诚意,勉强挪开了。
沧笙浑然未觉,本命灵兵归位,还归得这般轻而易举,叫她喜不自胜。左右看了看,脸上带着笑,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块牵引石,递给他:“喏,这是你要的东西,两清了。”
两清这个词听上去刺耳,虞淮当做没有听见,将牵引石收下,绕过了这件事:“极海出了乱子,天宫的人也察觉到了你的踪迹,虽说人族与石族有契约维系交好,但现在人族局势不稳,难免会不得已出此下策将你扣留下来,作为人质请沧宁出关,不如我先送你回石族吧。”
他要去石族,沧笙想到无限的可能,最重要的是沧筠。沧筠惦念他阿爹惦念得厉害,两人若真见了面,虞淮但凡有点心思,勾勾手就能将人带走了,到时候她哭都没地方哭去。于是干脆拒绝了:“我如今不能回石族。"
她说”
不能回“,虞淮以为是严重的事,面容一肃:"
怎么了?”
现编的谎言太容易被戳穿,沧笙寻思一番道了实情:“筠儿要断奶,我这会儿同他见面不是前功尽弃?“
这话绝对清新正经,美人却莫名红了脸,眼风不经意般扫过她的兰胸,心不在焉起来:“筠儿多大了?才断奶吗?”
这个小动作很不巧被沧笙捕捉到了,一把捂住了自己,退却的模样:“帝君想哪去了,仙胎无需母乳哺育,帝君难道不知道吗?真是望哪瞧呢!帝君不是皎皎月华高不可攀,走禁欲冷清系的道路吗?今个一见叫人很生失望啊!“
虞淮百口莫辩。
在他心里她仍是他的妻,是以石族的契约定过生生世世婚约的。一个丈夫对他妻子的爱,自然包括了她身体的每一寸,没有感觉才不是个男人。
眼前之人皓齿明眸,纤腰酥胸,凝脂般细腻的肌肤,都是他见识过的曾经沧海。静而思之,已有百余年不曾触碰过,食髓知味之后又强行戒除的憋屈感莫过于此。她就在眼前,叫人想要不顾一切拆食下肚。
可偏生不能,怕她心生反感。想要克制,眼睛又像有自己的思维,总想要多看看她,造就了如今尴尬的局面。他辩解道:”
禁欲冷清是你自己感觉到的,并不是我标榜的,我本质和你想的不一样,这件事我自个也是最近才发现。遇到爱慕的人,谁都容易把持不住,沧笙你难道不理解我吗?“
他言下之意,她曾是痴汉界的翘楚,相煎何太急。沧笙一想,确有此事,当年为了谋得他一个吻,险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见人脑子一热,理智就全没有了,谈何把持呢?只是虞淮口中的“爱慕”
两字太过震撼,叫人无法招架。
沧笙勉力镇定。云端上窥听她说话的人定然就是他了,他难道是怕她跑了,施了什么神通一路暗随监听着她?
他这回当真不是套路她?
沧笙无法昧着良心说不理解,更不知如何回应爱慕那一句话,瞪着眼睛看他好一会,自个岔开了话题:“筠儿断奶是说他生来就格外粘我,嘴巴又会唬人,整日撒娇。我怕他再这样下去生成个娘炮的性格,便丢给了石族其他长老看顾着,磨一磨他身上的奶气。”
他听了,并不介意表白没有回应,只一味地夸她:“你做得很好,男孩子是该坚强一些的。”
如果说当了娘的人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的话,就是与人交流育儿心得了,晒娃夸娃可以说到停不下来。沧笙被他一夸,内心有点蠢蠢欲动,分明是不想同他多说筠儿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