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1页)
他从小性子风-流,并非什么不通人事之人,此前他就一直派春喜暗中监视兰华苑掌握我的行踪,之后又日日前来兰华苑看我,只近来被于贵妃责骂了才略有收敛。
现下容望见我这般躲闪,疑心更重,若他看到我那处的伤,定会有所怀疑。
然而,我越不肯骑马,在他眼里便就越不对劲,容望板着脸,竟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扯到马前。
我轻蹙眉心摇头道,“殿下,我骑不好马的。”
且不说这骑马会不会磨破身后的伤口,只光这样上马的动作,都会掀开外袍,一览无余…实在…实在是不行…
可容望犹自坚持,“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我…我当真骑不好的,我小时候就从马上摔下过,自那之后就没再骑过马了…”
事至如此,我只好放软了声音哀求容望,他好似被我说动,可很快又眸光微闪,不由分说地按住我的腰身,竟是要抱我上马。
30、
就在我同容望僵持不下之际,有一小太监急匆匆跑来,说是圣上要宣容望议事,叫容望尽快回宫换衣去面见圣上。
我长松一口气。
容望也只好作罢,只临走前,却意味深长地瞥了我几眼。
身作局(七)
31、
猎春宴的阵仗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大。
一大早,京郊的长湖林场外便已围满了各色车马和仆从侍卫,而那些身着华丽的上京贵族子弟亦成群,切切交谈,当中我认得的人并不多,但我经过时,他们的视线皆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此次猎春宴因推迟之故,所以召开时,已近暮春。
天气渐热,日头也高,所以我便带了幕篱帷帽,雪白轻纱软软垂下,遮去了我的面容,可未曾想到,便是如此,这些人中也有不少能认得出我的,有几个甚至开始主动向我示好,同我攀谈起来。
我只能呐呐应付几句。
“谁不知许公子如今可是四殿下眼前的宠儿?前不久,四殿下冒着得罪叶相国的风险,都要将那叶朝弦下进大狱,酷刑伺候,替许公子出气…就连今岁的猎春宴,四殿下原本都是不打算办的了,可只因许公子一句话,四殿下说什么都要办,还办得如此隆重,许公子当真是有好大的排面啊!我原先以为四殿下这是色令智昏,但今日得见许公子妙姿,方知是我错怪表弟了!哈哈!”
说话的这人,是于氏宗亲嫡系子弟,也即是当朝相国于显的长孙,容望的表兄,于同岚。
这人长相原是不错的,但眉宇之间却隐有股不屑,尤其是望向我的眼神,让我极是不舒服,像是在审视什么物品。
不过,他的地位倒是颇高,话一出口,就引来旁人附和。
“那是自然,许公子这般的神仙妙人,若是我的宠儿,别提一个小小的猎春宴了,哪怕说是想要那天上的星辰,我也愿意去摘的。”
“你可莫要惦记许公子了!听说四殿下此次猎春宴势在必得,他还打算以许公子为彩头,向皇上请旨为他和许公子赐婚!”
“啊,赐婚?!你怎胡说八道!我朝虽兴男风,但还从未有过男子与男子成婚的先例,又不是那北狄蛮子,随便两个男人都能结为夫妻,依我看,是要向圣上请旨,收了许公子做男宠才是。”
“男宠?那老燕王肯吗?老燕王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岂不是要断了香火!”
他们讨论得越发离谱,且因北燕势微,他们也只是看我得宠才说些好话捧我夸我,其实对我并无尊重。
我听得直皱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人通传四殿下驾到。
周遭立时安静下来。
容望身骑一匹宝红色骏马,在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而来,停在了我的跟前。
他今日着了一身黑红色劲装,高绑马尾,披风猎猎,颇是器宇轩昂,只眉目中却自笼了一层阴鸷之色,静静不言。
但冲我笑时,依旧还是露出了一对梨涡,掩去不少戾气。
我知道容望为何不悦。
因为就在方才,我被人群包围之前,我看到了许桑衡。
未带任何仆从随行的许桑衡,他青装墨发,亦是牵了一匹马,却被众人隔绝在外,只能孤身一人站在林边角落,痴痴望我,身影落寞萧索。
容望应当是看到他了。
32、
围观诸人见到容望,纷纷施礼如仪。
容望没有理会旁人,只向我伸出手。
我心中暗叹一声,想今日这猎春宴上,容望定会试探我和许桑衡的。
经过前几次教训,我发现这小皇子并非如同话本中一样只知浪荡成性,不学无术,反而疑心病颇重,倒是完美继承了天家骨血里的凉薄和无情。
我不能露出破绽。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我握住他的手,被他轻轻松松抱上了马。
突来的清风吹掀起幕篱一角,我的脸现了出来,四周围观众人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和叫好声,直说我同四殿下登对。
容望听得喜上眉梢,索性将手臂环在我的腰间,春衫单薄,我这般靠在他的怀中几乎是在同他肌肤相贴,我僵着身子抱紧马脖,想离他远些,却被容望扯了回去。
“别动。”
容望低声同我耳语,呼出的热气直直往我耳中钻,“你瞧我看见了谁?你那个做马奴的义兄,没想到他今日也来了猎春宴,想必是上赶着过来出丑的罢。”
我隔着轻纱,向许桑衡望去一眼。
许桑衡已经栓好马匹,向着人群走来,他像是有所感应,这时,也抬首望了眼被容望锁在怀间的我,目光阴冷如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