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1页)
盛愿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他以为自己平静的回复了盛白港,但其实没有。
手指渐渐滑落,按下红色的挂断键。
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的指尖,每一颗光点都像柔软的刺扫过皮肤,令他的一切渐渐回到真实的世界。
第69章
盛愿将车停在住院部楼下的停车位,熹微的阳光透过窗,落向搭在方向盘的指尖,莹亮得透粉,却隙出凛冬四九天的霜寒。
一旁的手机响了几声,盛白港来了父亲病房的位置,是夹在密密麻麻的验证码里唯一一条有实质内容的短信,估计连大哥都没想到,他和自己的弟弟除了号码之外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
盛愿回了一句“在路上”
,而后将手机倒扣,看窗外斜斜的日头。
一盏冬日的夕色,萎靡不振的懒耷在西山尖。山下,是结了冰的湖泊,带着一丝即将崩塌的隐患。他迈步向短信里的地址走去,每一步仿佛都能听见脚下冰面断裂的细微声响。
莹白色长廊人影匆匆,脚步纷杂,充斥着医用消毒水的味道,薄薄的一次性口罩显得徒劳。
盛愿从前是病房的常客,几乎住成了VIp用户。
这两年,他虽然没怎么踏进过医院,闻到这股味道却还是止不住的心悸和反胃。
“大哥。”
声音从口罩下面传出,有些闷。
盛白港坐在病房前的长椅,膝上搁一部笔电处理工作,没什么情绪的道一声“来了”
。
“嗯。”
盛愿透过门板的玻璃向里觑了一眼,没打算进去,“爸爸生的什么病?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骨癌,年初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医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大概意思是可以准备后事了。”
盛白港语气冷淡,仿佛正在谈论的是别人的父亲。
盛愿点点头,手指搭上门把手,“我进去看他一眼。”
白晶在病房守着她的丈夫,女人坐在窗下的软椅,披着一条鹅黄色的披肩,头编成一股垂在左肩,清冷的面容神色淡淡,几乎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听见盛愿礼貌的问候,也只是轻轻颔,手里的书翻过一页。
病床上的盛云洲仅仅插着氧气吊一口命,淤堵的血管已经推不进去任何药物,床头的血氧监护仪记录着他即将迈向生命终点的最后体征。
盛驰野趴在父亲的身上哭个不停,眼泪打湿了白色的被罩,肩膀抖得像筛糠,那是唯一一个为父亲的即将离世伤心欲绝的人。
盛愿不禁在心底一哂,隐藏在口罩后的弯起的唇角若有笑意。
他在这些人身边生活了十几年,深知这个家委实没有半点家的样子,而面对亲人即将离去时骨子里一脉相承的冷血,却又将他们紧紧维系,至少在此刻,他们比从前的任何时刻都更像一家人。
十多年前,自从盛云洲将自己的私生子带回盛家后,这个家就已经变得四分五裂。
平静如一朝打碎的镜子,再不能恢复如初。
盛愿刚刚到盛家的时候,白晶已经怀孕七个多月,面对丈夫的不忠她只能忍气吞声。生下盛驰野后,她患上了产后抑郁,精神状态一度崩溃,甚至有过轻生行为。
盛白港将母亲的独自挣扎看在眼里,或许从那时起,他便开始隐隐记恨盛云洲和他的私生子。
和大哥一样,盛愿也记恨他的父亲,比起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不公,他更加无法原谅盛云洲的欺骗给洪珠仪造成的痛苦。
因而这个家的所有爱意,都以一种倾斜的方式倾注给了刚刚出生的盛驰野,在众人的溺爱中长大的孩子,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他们此时此刻的冷漠。
盛云洲的放纵享乐,造成了两个家庭的痛苦,置身漩涡的人却从未有过后悔和自责,沦落到如今病榻床前无人可依的地步,也是报应。
盛愿远远看向病床上的父亲,只一眼便迅收回视线,旋踵离开,是真的打算象征性的露个面。
转身之际,老人气若游丝的声音却突然将他唤住
“……小愿。”
盛愿脚步微顿。
白晶得了盛云洲的眼神,走到病床前,牵起哭得两眼红肿的小儿子离开。盛驰野顶着两个灯泡眼和盛愿擦肩而过,想瞪他都没法瞪,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带哭腔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