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愚可三(第1页)
我怔怔看着眼前笑眯眯看向我的愚可,尴尬地放下茶杯,随后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诚心感谢道:“谢愚师兄护道之恩。”
“恭喜贺师弟。”
愚可打趣道,“看来愚兄这次来找你,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命里该今日破财。”
“师弟岂敢,师兄此次护道之恩着实不小,师弟大有收获。”
“不必客气,师兄为师弟护道本是分内之事。原本愚兄还是为难的,身上确实没什么师弟用得上的东西,这次却是巧了,这八剑图,愚兄重新炼过,可惜只有灵器的水平,作贺礼也算合适,师弟莫要推辞,愚兄长你一万岁,长者赐不可辞。”
愚可掏出一卷崭新的八剑图于茶几边悬浮着,缓缓展开。
八剑图上画着一个小山村,三位村妇正在河边浣洗衣物,远处重峦叠嶂,村落十几户人家,有四条懒洋洋的猫或躺或趴或卧,还有些刻画得有声有色的鸡鸭鹅狗、猪马牛羊,樵夫担柴,炊烟轻浮,骄阳半掩,山坡上农夫们拉着耕地的老黄牛,山坡下顽童正在用弹弓打鸟。
村口水井边有户人家,门口有两棵梧桐树,梧桐树上系了一根麻绳,绳上睡着一位少年,一条手臂一条腿手耷拉着,脚边还趴着两条鼾睡的黄狗,少年耷拉着的手里握着一根木条,随意地抵在地上。
这户人家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铺满白色的盐粒,隔壁那户院子也不小,院儿里菜园中还种着四颗杏树……
“使不得使不得,师兄,师弟真不敢收,这可是两千一百万颗灵石啊。”
我慌忙摇手拒绝。
“师弟多虑了,器灵愚兄已经收服,并不在卷轴内。”
我看这副场景确实生动祥和,虽然场景与七圣岛相去甚远,但是意境极为相似,只看了一眼便喜爱得紧,但我记得当时的八剑图残破不堪,画的也不是这些东西,“师兄画的?”
“这是愚兄年轻时去过的一处村落,不过现在不在了,意境甚是祥和,所以记录下来。八剑图是阵器,也是剑匣,若当剑匣用,可容剑不下万把,若当阵器用,最多可炼八柄。区别在于养剑,当年梅山老祖养了八柄极品灵剑于八剑图中,八个器灵于阵中融为一体,才有了八剑图的器灵,据器灵所言,梅山老祖为养八剑图,劫了不下百余个门派的财富,可惜未能助八剑图成功渡劫,终致杀身之祸。”
愚可说完八剑图的来由,语重心长道,“这副祥和的山村图,希望你以后若有所成就,打开它与人计较时,可以洗一洗心中的戾气,对待可杀可不杀之人,再多想一次是否一定要杀。”
();() “谢师兄。”
我起身再行一礼,收起了八剑图,“只是这养剑之事,师弟不懂。”
“不懂?”
愚可有些意外,但还是解释道,“祭炼阵图和养剑是一回事,投入灵石或者向阵图中输入自身真元,但是每次不要超出八剑图承受能力,如果投入过多,就好比人吃撑了一样,再吸纳灵气,八剑图可能会损坏,此后便要重新祭炼,待他缓慢恢复。器与人身一样,都是需要恢复元气的,如果损坏严重,只能剥离材料重新炼置,一切从头开始。”
“谢师兄,师弟受教。”
我再行一礼。
“我听流长老说过,你修行的路子比较特别?”
愚可关心道。
“算是吧,不过今日之后,终于走上正轨了,小凡再次谢过师兄!”
我又拜了下去,却被一股力量托着,没拜成。
“罢了,咱们师兄弟就别矫情了。”
愚可打趣道,“师兄真没存货了。”
一番交流下来,我对愚可很有好感,又是赠宝又是护道,尽是我占便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再次拎起茶壶,给愚可满了一杯,道:“师兄请喝茶。”
“嗯。”
愚可饮尽一杯,“麓山院的茶不错。”
“愚兄便不久待了,路小池的事要汇报给宗门。流长老他们或许有猜测,但是你的经历很有参考价值,我想可以让宗内的决策眼光更高一层,战略布置更稳当一些。”
愚可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愚师兄,四海阁之行……”
我赶忙问道。
愚可站起身来,正了正衣襟:“四海阁之行,只是为了放松放松,不过确实见到了好东西。我记得拍下八剑图之后,四海阁又拿出一颗珠子,那颗珠子我不敢确定,所以当时没有出手,事后我还是庆幸的,倒不是因为害怕买到假货,而是担心那颗珠子背后之人的阳谋。那颗珠子可遇不可求,不过在修士渡劫之前毫无用处,你也不用惦记着。另外多说一件事,晏都大劫时,城内除了我和杜晨,还有景渝峰的一位长老,不过当时袭击晏都的是位仙人境,我没那个实力去追,是景渝峰那位追去的,事后听说晏都附近一共有十六人隐蔽待命,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离得比较远。”
();() “皇宫大劫,师兄你没有出手?”
话音刚落,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告罪道:“师弟失言,还请愚师兄莫怪。”
愚可轻叹一声:“看来晏都大劫确实是你心中的一道坎,说是为宗门也好,为天下也罢,掌门那一剑不容有失,如果那一剑刺不中,也许现在会是一个更加被动的局面,当然现在的局势也是极其糟糕的。至于孰对孰错,我们作为当下的人,只能做出符合当下利益的判断,这个当下自然也包含一部分我们自己预想的未来,只不过会有人站得更高,可以看得更远一些。”
“但是!”
愚可突然加重了声音,嘱咐道,“师弟,你一定要记住,站得最高的那个人首先考虑的一定不是道德。”
我看着愚可的背影怔怔出神,思绪又飘回了晏都大劫那晚。
走到门口的愚可再次说道:“晏都劫后,我给老皇帝续了三天的命,王浅徐向东二位长老抵达晏都的第二天,我才去腾出手来去追?言那小子,想不到他的命和李延清一样大,要不是碰到一只狐狸,也不至于耽误这么多事。”
“事情就是这样,也许原本以为是件坏事,但把这件坏事的结果扣到另一件因果上,又成了好事。是是非非,人人可做决断,人人难做决断,不过也勿须优柔寡断,相信自己,承担就好。”
话音落,愚可消失在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