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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我那二姊哪像萱萱阿姊这等克己知礼。”

云舒方才还挺聪明的脑子又丢了,“她从小长在南蛮之地,自是没有你我这般好教养,也不奇怪。”

屋里,丹蓉已经瞪眼吹须,挽袖子准备干架了。

说话声越来越近,到了阶下略微安静了少顷,又听柏萱问:“这是你二姊的闺房?”

“是,喜事刚忙完,都没顾上收拾这儿。”

接着便隐约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云静立刻给丹蓉使了个眼色,丹蓉爬了几步,悄悄把门拴紧。

柏萱上前,伸出手刚要推,又收回去了,对着屋里哼道:“她住过的地方,我才不进去呢!”

这时,元珩已在国公府前下马。

彭总管热情迎上,引他去云静闺房。

走至房外不远处,柏萱和云舒还在无边无际嘀咕,谁也没发现身后多了几个人。

“其实,萱萱阿姊刚才的话确实有些重了。你把我二姊贬得一文不值,不也就是说我父亲教女无方嘛,我也是慕容家的人,阿姊好歹给我们家留些面子啊。”

这句还算中听。

“唉,我是想不通,殿下眼光怎会如此?就连陛下的眼光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听此言,云舒吓得赶紧去捂她的嘴,但没捂上,柏萱依旧不知收敛:“要是宁贵妃娘娘在,越王妃哪还轮得到慕容云静?当年,娘娘可没少夸过我呢!”

云舒见她嘴上没遮拦,这会子也想把人劝走,狠下心道:“我听母亲说,越王人品未必就信得过,他既能上了二姊的贼船,足证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她骂人的动作极其夸张,朝外一甩团扇,“一入王府深似海,以后就让二姊跟一群莺莺燕燕打擂台吧!”

这一甩,才看见身后玉冠俊逸,白裳纹金的人,那对如炬之目中利器铮铮。

云舒顿觉膝盖软得支撑不住,拉着柏萱“噗通”

跪下,额头贴在地上忽就黏住了。

院内骤然寂静,偶有雀鸟的惊鸣,风也跟着凝固,只剩女子头上的步摇珠坠寂寞地晃动。

元珩径直往屋内走,云舒见他未有理睬之意,猜想她俩方才所言大概没被听见。又一想,再怎么说自己如今也是他的内妹,料他不会为难,便准备起身溜之大吉。

膝盖刚离地,就听见元珩低沉一声喝:

“跪着!”

她揣着颗震散裂的心重新趴好,不敢动了。

丹蓉松了门闩放元珩进来。

他一眼瞧见缩在窗边的云静,看热闹似的窥视着屋外,半点也不生气,便坐在她近前问:“既然对他人的议论这么不在意,怎还躲着故意不让她们知晓?我与国公爷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云静心想怎就不在意?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若是遇上了,就是出去打一架,日后不还是如此。

她眨着一双泠水明眸又反问回去:“背后议论殿下的人可多了去,殿下可曾计较过?也可曾搬出父皇为你澄清?”

又淡淡一笑,“在濂州这么多年,我若事事都要写信寻求父兄照拂,他们如何能安心驻守边境。这些儿女间的小得失和保国安民之责相比,孰轻孰重?”

从前住在长孙旧府的时日,父亲特地请来当地鸿儒教她学问,姨家兄姊们纷纷来蹭,束脩则由国公府出。此事惹的言氏不快,她就与当家的舅母合伙从云静月银里找补。言氏知道慕容煜无暇顾及此等琐碎,即便被发现也鞭长莫及,往后面儿上再补贴一些,安抚一下就万事大吉。

云静只能忍下一时委屈,与她们暗中斗法,护好自己良田。

她那时就知道,无论冰寒烈火,靠人庇护终究不长久,想在世间求存,必须为自己而战。

她望了眼元珩清朗的容色,低声咕哝:“再者,提前归宁毕竟违背皇家祖制,我也是怕传出去,殿下被人揪了错处参本……”

元珩的目光移在她脸上。

她知此言是在关心他,说完后赧然地抿抿唇,两道清浅梨涡如晨时光耀,在他体内的冰冷上弯出一丝暖意。

那对盈盈双目很不寻常,有些女子的柔媚像一滩死水,好看但无生气,但她眼里却有源源不断的清溪流过,能洗净污浊。

他想起方才云舒浑说他品行不端的那些话,恐云静误会太深,才意识到应该对大婚夜有个解释:“大婚那晚……怠慢了。的确要见个重要的人,只是不便与你明说。”

云静看得开:“殿下贵为皇子,若有不能外宣之事,我怎敢随意置喙。”

元珩看见窗外跪着的柏萱,又对她道:“如今广平侯柏昌庭手握东境兵权,与秦王和楚王交情匪浅,柏萱婚事是他们手中重要一弈,迟迟不议亲就是为了能用在刀刃上,是以她嫁给谁,也不会嫁予我。”

他接着说,“我可以给她些教训。但我刚回京,诸事尚未稳固,不好此时与柏侯结怨太深,还请王妃谅解。”

云静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听不出悲喜,但这几句话里的相敬之意,听着尤为顺耳。

这时,屋外忽来一阵急促脚步,还有慕容煜喊着“臣因奉诏晚归,未曾远迎殿下”

的致歉之言。

隔着窗棂,见父亲已侯在门外,云静起身准备出去。

元珩走在前,推开阁门,两人一同迈出门槛。

云舒和柏萱乍一见元珩身后的云静,眼中惊异抖落一地。

言氏听闻云舒被元珩罚跪,也匆匆赶来,望了眼不敢起身的亲女,回头狠狠瞪着云静,就像一头被燎了毛的母狮,仿佛在无声斥责她归宁不告继母,不知礼数,不敬长辈等无数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