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法老十九(第3页)
女子说“这地方很好。你如果可怜我,想救我,就要保守秘密,别让别人知道。”
王生答应了,于是二人便睡在了一处。女子藏在书房里,过了许多天也没人知道。王生把这事稍微向妻子陈氏露了点风,妻子怀疑这女子是大户人家的陪嫁女,劝王生打她走,王生不听。
有一天,王生偶然到集市上,遇见一位道士。道士看见王生,露出很惊愕的样子,问道“你遇到什么了”
王生回答说;“没遇到什么。”
道士说“你周身邪气围绕,怎么说没有”
王生又竭力辩白,道士只好走了,说“真蠢啊世上竟有死到临头还不醒悟的人。”
王生听了道士的话很诧异,不禁怀疑起那个女子。转念一想,明明是个美妙女郎,怎么会是妖怪肯定是道士要假借镇邪祛灾骗饭吃。不一会儿,来到书房门口,现门从里面关着,进不去,王生心中疑虑,便从墙缺处跳进院子;见房门也紧紧关着,他就悄悄地靠近窗口往屋里瞧,只见一个狰狞的恶鬼,面色青绿,吡着锯齿般的尖牙,拿着彩笔,正在往一张铺在床上的人皮上绘画。画完后,恶鬼扔掉彩笔,举起人皮,像抖衣服那样抖了抖,披在了身上,就立即变成了个女子。王生见此情景,恐惧万分,像狗一样悄悄地爬了出来,急忙去追赶道士,可道士已经不知哪里去了。王生到处寻找,最后在野外碰见道士。王生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求道士搭救。道士说“让我替你赶走它吧。这东西也费了不少苦心,才找到个替身,我也不忍心伤害它的性命。”
说完,把一柄拂尘交给王生,叫王生挂在卧室门上。临别时,道士约他第二天在青帝庙会面。
王生回到家,不敢进书房,就睡到妻子屋里,把拂尘挂到门上。到一更时,王生听到门外有动静,自己不敢去看,叫妻子从门缝里瞧瞧。只见一个女子走过来,女子看见房门上的拂尘,不敢进来,站在门外气得咬牙切齿,过了很久才离去。不一会儿,女子又回来了,骂着说“道士吓唬我总不能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吧”
说着,摘下拂尘,弄得粉碎,打破房门来到屋里,径直登上王生的床,撕裂开王生的肚腹,抓出心来捧着走了。王生的妻子大声哭叫,女仆听到声音进来,用灯一照,王生已经死了,到处溅满了污血。陈氏吓得不敢哭出声,只淌眼泪。
第二天,陈氏让弟弟二郎跑去告诉道士,道士怒地说“我本来可怜它,鬼东西竟敢这样”
就跟着二郎来到家,那女子已不知到哪里去了。道士抬头四下里看了看,说“幸亏没逃远,”
问“南院是谁家”
二郎说“是我的住处。”
道士说“那鬼现在你家。”
二郎吃了一惊,认为不在他家。道士问他说“你家可曾有一个不认识的人来”
二郎回答说“我一早就到青帝庙去了,实在不知道。等我回家问问。”
去了不多时又返回来,说“果然有这事。早晨有一个老妇人来过,她想给我们家当仆人,操持家务,我妻子留下了她,现在还在家中。”
道士说“就是这个东西。”
于是同二郎一块去了南院。进了院子,道士手握一把木剑,站在院当中,大喝道“孽障赔我的拂尘来”
那老妇人在屋里,吓得惊慌失措,面无血色,窜出门想逃。道士追赶上一剑砍去,老妇人倒在地上,身上的人皮哗的一声脱落下来,变成了一个恶鬼,躺在那里像猪一样嗥叫着。道士用木剑砍下恶鬼的头,鬼的身子化成一股浓烟,在地上旋成一堆。道士取出一个葫芦,拔下塞子,放在烟中,只听嗖嗖地像吸气一样,眨眼间浓烟便都被吸进葫芦里去了。道士把葫芦口塞严,装进口袋里。大家看那张人皮,眉眼手脚,一样不缺。道士卷起人皮,出像卷画轴一样的声音,也装在口袋里,便告辞要走。陈氏迎门跪拜着,哭求道士救活王生。道士推辞无能为力,陈氏更悲伤了,趴在地上不起来。道士沉思了一会,说“我法术浅薄,确实不能起死回生。我指给你一人,他或许能救活你丈夫,你去求他,肯定会有办法。”
陈氏问“是什么人”
道士说“集市上有个疯子,时常躺在粪堆里。你去求他试试,他若侮辱你,你也不要生气。”
二郎也听说过这个疯子,于是告别了道士,同陈氏一块去了。
到了集市上,见一个疯乞丐在路上颠颠倒倒地唱着歌,拖着三尺长的鼻涕,脏得让人不敢靠近。陈氏跪着爬到他跟前,疯子笑着说“美人喜欢我吗”
陈氏讲了缘故,疯子又大笑着说“人人都可以作丈夫,何必非得救活他”
陈氏苦苦哀求,疯子叫道“怪哉人死了,求我救活他,我是阎王爷吗”
生气地用木棒打陈氏。陈氏忍痛挨打,集市上的人渐渐围拢过来,像堵墙一样围着他们。疯子咳了口痰,吐了满满一把,举到陈氏嘴前说“吃了它”
陈氏脸涨得通红,面有难色。继而又想到道士的嘱咐,只得硬着头皮吃了。咽到喉中,觉得像团棉絮,叽哩咕噜咽下去,最后堵在了胸口间。疯子大声笑着说“美人喜欢我哟”
接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陈氏在后面跟着,见他走进庙里。陈氏进去一看,不知到哪里去了;前前后后仔细搜寻,竟没一点踪影。陈氏又惭恨又羞愧地回去了。
回家后,陈氏既痛心丈夫死得惨,又悔恨吞痰的羞辱,哭得前仰后台,只求一死。她想给丈夫擦洗血污,收尸入棺,家里人都远远地站着看,没有敢靠近的。陈氏抱着丈夫的尸体收拾肠子,一边收拾一边哭,哭得声嘶力竭。忽然想呕吐,觉得胸中那块堵着的东西,猛劲冲出来,来不及回头,已经掉进丈夫的腹腔中。陈氏吃惊地一看,原来是颗人心,在腹腔中突突地跳动,热气蒸腾像冒烟一样。陈氏大为惊异,急忙用两手合起丈夫的腹腔,用尽力气挤抱着;稍一松劲,就有热气从缝中冒出来。于是她便撕了幅绸子捆扎起来,用手抚摸着尸体,觉得渐渐温暖起来。又盖上被子,半夜里打开被子一看,鼻中有了气息。天亮后,王生竟然活了,自己说“恍恍惚惚地像做了场梦,只觉得肚子隐隐约约有点痛。”
看看原来的伤口,结了个铜钱大的痂,不久就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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