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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很不妙,他已经接近山底了,附近一大片缓坡全部都是开垦出来的梯田,又是冬天刚过,作物都被收的一干二净,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偏偏今晚的月亮又特别亮,照得他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

于是何玉铭别无选择只有拔腿狂奔,希望尽快跑进镇子,那样他才好想办法藏身以及甩脱追兵。

一个兵端起步枪瞄准,被蝰蛇一把压下:“不能开枪,会引来其他人的!”

其他人是些什么人,他们都清楚的很,所以他们只好拔腿狂追。

重逢

没想到我又遇到了纪平澜。此前我原本以为跟他不会再有任何交集。那一期的学员们都已各奔东西,从此人海茫茫,再相遇的概率应该很低。

不过这样低概率的巧合却一再地发生着——如果不是因为陈澈犯傻,就不会有新生的我,如果不是出生时正好遇见溺毙的少年,我不会成为“何玉铭”

到军校当教官,如果不是因为再次遇到陈澈,我不会去招惹他,也就不会被他绑到这里,不会在这一天再次和纪平澜重逢。

往前推还有无数的如果,往后推也是,就像一张环环相扣的大网,走偏哪怕一小步,未来就会截然不同。而我却在一次次低概率的巧合下,最终走向了这样一个有他存在的未来。

也许我应该好好地思考一下人类宗教学意义上的“命运”

这个概念了。

——摘自“监护者”

的观察笔记

星子镇不算大,医院条件也不算好,好在纪平澜作为上峰要捧出来的英雄样板,得到了最高级别的精心照顾。

他其实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身上的伤多数已经结痂,只是胸口的枪伤没收口,还不能出院。

这天晚上医院外面的大街不断有整队的士兵齐步跑过,让纪平澜根本没办法安心睡觉,问值班医生外面在干什么,也是一问三不知。

听声音外面至少跑过了超过两个营的数,对于这么一个小镇来说可是个大数目。纪平澜知道那不关他的事,不过反正睡不着,干脆穿上衣服下楼去看看。

医院正门就是街口,路灯下留守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到医院里的伤兵探头探脑,一律呵斥回去不许出门。

小医院也没有病号服,所以纪平澜穿的还是军装,领子上戴着少校军衔,这在留守的士兵眼里是个很大的官,于是他们敬礼:“长官。”

“发生什么事了?”

纪平澜问。

领头的上士回答:“在找个人,别的我们也不清楚。”

纪平澜心想这么大动干戈该是在找一个很重要的通缉犯什么的吧。

好不容易下趟楼,纪平澜倒不想马上回去。这些天他就没出过医院的大门,已经躺到骨头都快生锈了。白天里几个女护工眼巴巴地把他看得死紧,恨不得连床都不许他下,仿佛他这个战斗英雄是个碰一下就会碎的瓷娃娃似的。

那个上士见他要上街,也不好阻拦,好心提醒了一句:“刚才半山上都交上火了,外面说不定不安全,长官还是回去歇着吧。”

“知道了。”

纪平澜敷衍地回答了一声,照样出了大门。上士自然是管不着他的,只能由他去了。

纪平澜不认为他会遇上什么危险,而且他也随身带着枪。这把勃朗宁手枪是一个组团前来慰问拍照的中将代表国民政府赠与他的,武器放在病房里不安全,所以他一直随身带着。

镇子不大,医院本来就在小镇以北靠山比较近的地方,纪平澜心不在焉地走了一段路,等回过神来发现前方已经偏僻得连路灯都没有了。

一阵寒风吹来,他觉得森冷刺骨,这种氛围下一般人也许会联想到“阴风阵阵”

,纪平澜却只认为他是太久没有活动筋骨,或者受伤后身体不如以前了。

现在还是初春,尽管星子镇在南方,也不该夜里穿这么单薄出来吹风。要是伤还没好再把自己冻病了就没意思了,于是他转身打算回医院。

就在这时纪平澜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楞了一下,那声音太像何教官了,难道是鬼灵或者幻觉?

又一阵冷风让纪平澜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他僵硬地回头想确认一下声音的来源。

远处确实有个人向他跑来,月光下看的并不清晰,但是越看越像何玉铭。

纪平澜觉得他大概是想何玉铭想疯了,于是他低头揉了揉眼睛。

等他揉完眼睛再看,何玉铭已经近的清晰可见,并且边跑还边跟他喊:“快帮我藏起来,有人在追杀我!”

纪平澜的脑子还在发愣,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开始行动。他抓起何玉铭的手拐进旁边的暗巷,在一处院墙下做了个托举的动作,何玉铭踩着他的肩膀爬了上去,消失在院墙的另一头。

纪平澜拍着肩膀上的灰土走回大路上,他还要去引开追兵。他的行为看似镇定自若,其实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何玉铭突然出现的冲击太强烈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蝰蛇带着那帮士兵气喘吁吁地追到路口时,纪平澜正看着一个方向发愣,好像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跑过去了一样。

蝰蛇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军官的底细,一个兵上前问:“长官,我们奉命在追一个逃犯,你有没有看到?”

“那边去了。”

纪平澜指了指他看着的方向,他们丝毫没有起疑地追了过去。

看到这队人被引向了错误的方向,很快跑的没了影,纪平澜突然回过神来。

难道刚才他是真的看到何玉铭了?

纪平澜回头跑到刚才的院墙,甚至忘了身上还带着伤,几步助跑一跃而起抓住了墙边,双手用力往上一挣,顿时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