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页)
齐云若愣了愣,在外面的流苏神色一暗。
下午的时候小丫头传话叫流苏去冬梅院,这次流苏丝毫没有见到姐妹们的喜悦,反而事心事重重地去了,她们把三少爷和王爷相处的情形问了多遍,可是她并不能说出什么来,王爷很少来观荷汀洲,来的时候就是找三少爷说说话,最多喝杯茶就走,她并不知道为什么王爷接连两夜忽然宠幸了三少爷。
“……这么晚了,”
齐云若坐起来,探头出去看了看,“我还是不起来了。”
他觉得李琛是来过夜的,于是坐着等了一会儿,李琛进屋后在外面问了几句话,他没有听清。
齐云若等到李琛洗漱后过来,开口道:“您来了。”
少年拥着被子靠坐着,露着肩头的白色里衣,扎起的头发垂在胸前一侧,李琛笑笑,“你睡得这般早。”
齐云若挪动身体到里面,给李琛让出地方,李琛上去后感到身下已经很暖了,齐云若道:“您觉得太早了么?我陪您说说话吧。”
李琛挥手叫人出去,“嗯”
了一声。
李琛拉着齐云若一只手看,少年的手洁白秀气,指节修长,齐云若侧躺着,没有主动说话,他并没有太困,还有些精神,他也看着李琛的手,并且感受着手背的触感——他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像是很有力量,能引弓射箭,策马扬鞭,齐云若一时有些出神,轻声道:“我小时候出去,和那些男孩子一起玩闹,打不过人家,还想过找个武师学拳脚。”
李琛笑笑,“后来呢?”
“后来……我忘了,反正是没有。”
其实是紫阳伯反对,齐家世代学武,齐家的男儿从会走路就要会拿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作为一个卑贱的外室子,紫阳伯怕齐云若玷污了那份名望。
李琛道:“我从六七岁,无论寒冬酷暑,每日早起蹲马步,刚开始的时候,每夜腿疼得睡不着,可还是一年一年坚持下来了。”
齐家的男子都高高大大,最文质彬彬的齐云杉也是身材魁梧,齐云若想了想,笑道:“男子就应该这么健壮。”
李琛莞尔,躺下来道:“小齐,齐云若……谁给你取的这个名字。”
“我母亲起的。”
过了一会儿,齐云若补充道,“原来不叫齐云若的,我姓水,叫水若。”
李琛并没有觉得意外,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齐云若的出现本来就很古怪,紫阳伯是世袭一等伯爵,从开朝皇帝起,传承四代,未曾降等,紫阳伯府子孙有不肖的,或家规处置,或逐出宗族,种种森严家规闻名京师,早些年紫阳伯虽因狎妓受人攻讦,他的私生子却从未出现在众人眼前,直到成亲前,他看见陪嫁单子里有一个随侍长姐的少年。
李琛自然也是觉得很奇怪,紫阳伯怎么也不像是这么光明正大把儿子陪嫁出去的人,可是事情却明明白白地发生了,自此齐云若不再是齐家的人,而是淳王府男媵,他的身心都将属于自己。
“睡吧。”
李琛躺下,拍了拍齐云若的背。
齐云若点点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李琛起身的时候,齐云若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李琛换好朝服时齐云若披上一件袍子起来了,坐在床边,只是他清醒过来之后李琛已经准备出门了,齐云若看着外面天色,还是黑的。
李琛看见他在穿鞋子,道:“不用出来了,你继续睡吧。”
齐云若已经站起来走了过来,李琛笑笑,摸了摸他的脸,却没有再说话,离开了观荷汀洲。
齐云若回去睡回笼觉,还没有睡着,就听见外面有个陌生内侍尖细的声音传进来,还有绿岚和流苏的声音,齐云若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推门进来的绿岚的脸色有些不好,道:“王妃说日后晨昏定省,您也要去。”
齐云若低头想了想,问道:“从今天就开始么?”
“是,说是几位侧妃都到了。”
那个内侍说昨日他就来了,结果王爷进了观荷汀洲过夜,他不便打扰,才今早过来知会一声,神色高傲,显然没有把观荷汀洲的人放在眼里。
齐云若想,原来我已是后院姬妾了。
齐云若裹着厚厚的衣裳出了门,观荷汀洲临湖,差不多是在前后院中间的地方,去冬梅院并不太远,他身后跟着绿岚和太监于知,绿岚一路道:“府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所以都看王妃娘娘怎么定了,王妃叫您日日去,王爷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齐云若点点头,那种茫然的心情重新回到心里,他越来越找不清自己的位置,和李琛相处并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李琛温和体贴,有时候齐云若觉得和他在一起是很开心的,但是李琛走后,他总会胡思乱想,作为一个男人在后宅里生活是如此艰难,他面对的可能是‘色衰而爱弛’,也可能是其他更悲催的命运。
冬梅院已经到了眼前,齐云若走进去的时候一片悄然。
上座的齐霓裙淡淡瞥他一眼。
季妃目光十分不善,她与齐云若算是新愁旧怨,虽然齐云若看到她毫不掩饰的目光后很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她——他只见过季妃一次,有些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韦妃捧着肚子坐在一边,脸色红润,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其余几个庶妃侍妾眼观鼻鼻观心,都没有轻易开口。
盈秋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果然是王妃娘娘家才有这样的好人品,芝兰玉树,奴等见了小齐公子真是自惭形秽。”
齐霓裙皮笑肉不笑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