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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裴讓也不是什麼鋼筋鐵骨,特別在被這樣下狠手抽了一頓,又沒裴崢處理傷口,他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濕衣服貼在身上還舒服些,可能因為是冰涼的,貼在傷口上觸感是麻麻的。
他沒換衣服,也沒去洗漱,找了個板凳大腦,蜷縮著在客廳坐了一會兒。
等著裴崢房間的燈光熄滅,起身把客廳燈也關掉。
他在黑暗裡又站了會兒,身體因為他變換自是又開始了另外的撕扯的疼痛。
等到這股勁兒下去,他悄聲地擰開防盜門,悄聲地溜了出去。
把門關上後,樓道里風將他昏昏沉沉的大腦吹得一激靈,他想起他沒帶鑰匙,也沒帶手機——回也回不去,逃也逃不走。
到樓下走走吧,還能讓風把衣服吹乾。
不過破了的地方是真沒辦法,他也沒想到這衣服真不經造,明明穿了好幾年。
以前特意買的大碼,就想著長個兒了能繼續穿,省錢。
現在他倒是不缺錢花。
看起來好像比以前好過些了。
他也以為比以前好過些了,以前他跟父母都不熟,現在至少跟裴崢……跟裴崢也不熟。
他太自以為是了。
夜裡的風有點冷,可能因為夜裡降溫,也可能因為他身上衣服是濕的。
他沿著樓下的行道樹走,路燈有些暗,好在他眼睛還可以;風也有些冷,好在吹了這一會兒,他身上已經沒有那麼疼了。
明天早上裴崢發現他不見了,會怎麼樣呢?
可能會生氣,氣他為這點兒小事離家出走。
也可能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見他回來把他臭罵一頓而已。
其實他也不是要離家出走,他只是腦子一抽開了門,腦子一抽出了門。
他當然知道在家裡躺著更舒服。
家裡?
裴讓站定,抬頭向上望去。
高樓之上有許許多多住戶,哪怕是這麼晚了都還有些燈火是亮著的。
真好啊。
裴讓走得有些累了,就隨地坐了下來,樹影子在他頭頂飄啊飄,像幽靈的腳。
他其實很適應這樣的黑暗,適應在這樣的黑暗裡看別人家亮起的燈。
小時候不上課的日子裡,他一個人住別墅,會趴在會客廳的玻璃前看隔壁家每天準時亮燈。
裴崢來別墅的那天也一樣,只不過那天會客廳被人占了,他只能趴自己房間的窗戶。
那個角度不好,他只能看見鄰居家的房頂,不過鄰居家的燈應該照常開,想到這一點裴讓心裡竟有些滿足。
他把這個當成自己升學成功的小小禮物。
他期待自己能有份像樣的禮物,禮物象徵著他也許在被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