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3页)
谢松亭停顿了很久。
席必思耐心地等。
谢松亭左手向后,似乎想挠一下脖子。
他扫过便利店收银台里时不时向这边瞟来、想吃瓜的方沐,在方沐又一次看过来时左臂伸长,抓住席必思的帽子,猛地一拽。
方沐一呆,以为谢松亭在吓自己,连忙收回视线。
谢松亭放下手,进店借火。
“你非抽不可吗?”
席必思被拽下帽子,也不装了,在台阶上蹲下,说,“你都知道了。”
他头上没有耳朵。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躲着人的需求。
因这耳朵收放自如。
谢松亭只抽一口,两指夹着烟任烟继续燃,说:“从今天开始再有一句谎话,我杀了你。”
方沐恨不得自己装个助听器,说不定就能听懂这两人在吵什么了。
谢松亭已经下了台阶,走出几步,回头。
“跟上。”
他似乎有些恼怒,最终都归于面无表情。
席必思笑得很混不吝,跟上他,说:“你还是这样我比较熟悉,今天和毕老师到底说什么了?突然想起戳穿我?”
谢松亭并不回答他,边走边抽。
他实在太适合抽烟了。
烟夹在他手里甚至都不像烟,像他飘忽不定的武器,或者说面具也可以,因他冷漠精致的眉眼全部可以潜藏在烟雾后,慢慢隐没。
走到门口,示意席必思开门,他说。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没有幻觉?”
席必思打开门放下钥匙,说:“什么?”
谢松亭的语气像是要把他嚼碎了:“每个人,除了未成年和特别疲惫的工作者,我能看到每个人的幻觉,但你身上没有。你不工作,你也不是未成年,你身上什么都没有。”
像毕京歌给他的幻觉,那些奇妙的植物和她的羽毛、翅膀。
像李云岚给他的幻觉,那双时刻从她心脏里奔涌出来的,攥紧他的,脏污的手。
像自己的幻觉,那些狰狞的、混乱的怪物。
但席必思身上什么都没有。
谢松亭一开始以为,自己是不是病得更严重了。
是不是席必思就是个完美的幻觉?
是不是其实现实里他正喃喃自语,不伦不类,表现得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为了创造出这个幻觉,他花了十年,现在终于给自己编织出一个完整的、自适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