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1页)
往年,秋末时节,野草都差不多自然枯萎。今年却很反常。多数植物都被阳光晒得提前进入轮回,少部分还没被晒死的,这个时节依然泛着绿色,简直违背常理。
反常的事多了,人们已经见怪不怪。
傍晚,叶明泽和蒋敬之随着砍柴的人上山。一路上,只要碰到活着的花草树木,两人都要上前仔细观看,观察完了,还要东碰碰,西摸摸。砍柴的仆役都略感诧异,不知道两位主子在忙活什么。主人家做的事,他们想不明白是很正常的。甩甩脑袋,仆役们很快忙活起自己的事。
后山中,大部分植物都开始返绿,但是像叶家主宅那棵桃树一样,枝桠能动的并不多。当叶明泽用手去触碰这些突变的花草树木,它们的反应和主宅那棵桃树并不完全相同。后山上的植物会把触摸它们的手给打回,幅度很小,但仔细感觉还是能分辨出触摸和抽打的不同。
家里的桃树,明显对叶明泽他们的碰触不抵触,还会给他们回应。两种不同的态度,似乎昭示着不甚美好的未来。
叶明泽想象着,大树挥舞着枝条,四处抽打绞杀生物。画面太美,简直不忍直视。
至于他们为什么有这么截然不同的遭遇,只能用一个是家养的,一个是野生的来解释,就好比狗与狼的区别。
这种事情不能隐瞒,很快,能知道的都知道了。叶明泽吩咐下去,砍柴时优先砍那些有异常的花草树木,务必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刚有点闲暇时间的叶家村村民,马上又投入到铲除围墙之外几十米内一切植物的活动中。这种关系到大家性命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村民自觉的很,每家负责一段。一边忙着砌围墙,一边还要铲地皮,怎一个“忙”
字能形容。每个人都恨不得自己能三头六臂。
山林还可以不常进,打柴只在山林外围,人多势众,遇险概率不高。植物这个变异方向,却给出海增添了不少麻烦。靠近海岸,可还有一部分没被晒死的水生植物。等它们恢复生机,无论是缠住渔船还是缠住人类,损失都会无可估量。
现在叶家村人已经够忙,清理海滩附近异常植物的任务,就交给了叶家轮休的仆役。
今年以来,每每有了空闲,很快就会有新的变故要处理,简直不给叶家村人喘口气的机会,没死在各种灾难中,难道想累死他们不成?
植物经过阳光的折腾,又出现新的变异状况,那么人类是不是也得晒晒太阳?这个想法只是个推断,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叶明泽却相信自己的直觉,温室中的花朵经不起风霜的考验。现在的人类就好比温室的花朵,没有磨砺,早晚被大自然淘汰。
叶明泽吩咐叶家人每天都见见阳光。只要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尽可能多的沐浴阳光,相信对他们有好处。
怕仆役太实诚,叶明泽每天派人查看,一旦有晒伤的趋势,就把人揪回屋内,须知凡事需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十月底,第二茬粮食全部收割完毕。叶家今年只收了近三十万斤粮食,缺口就有几万斤。好在叶家之前采买了足够的粗粮,很好的弥补这个缺口。整个阳山县,叶家村减产还算是少的,不少地方只收了三四成粮食,甚至有只收获两成的。
各个势力照拂下的农田,收获不比叶家村差多少,只是这些收成需要上缴各自所在的势力两成以上。这么一来这些农户所得也没比其他人家多多少。底层民众不管处于什么样的世道,日子都不好过,亘古如此。
进入十一月没多久,气温就急剧下降。叶明泽不由腹诽,真是夏天晒死,冬天冻死。今年的气温两级分化很严重。要是以后都这样,这日子实在够糟心的。叶家村这边,夏天也就三十五六度,据可靠消息说,南方最高温度达到四十好几度,不用说太阳辐射,光靠温度就能晒伤人。
今年南方的一季收成还没阳山县收的多,不过好在南方能种好几季,平均亩产应该比北方高。但是这么一来,又有了新的问题。南方人口密度高,田地亩产也高,自然人均占地面积就少。这么折合下来,田地少的还不如北方人收的多。农户自然就是那田地少的,大量田地掌握在地主家。
地主势力大的,一开始就保住了自家田地的还好说,以后慢慢将佃户变为奴仆,或干脆廉价购买仆役。这种世道,卖儿卖女的不要太多,随便给口吃的,就跟着主家人走了。
那些势力不大的地主,被佃户抢占田地那还算结局不错,倒霉点的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饥饿能把人逼疯,饿极了,人类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易子而食并不是书上说说而已。
叶明泽没有见过,却能想象出那种惨况。他自认为做不出这种事情,但没到那种地步,谁又敢保证呢?最好永远不要在他面前上演这一幕。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好自家人。
对现在的叶明泽来说,现在发生的灾难还是小事,熬一熬就能过去,难民潮却不好应付。叶家村在阳山县还算出名,他已经可以预见,明年开春之后不断有难民涌向叶家村。到时候怎么处理这些难民真得好好想一想。
北方气温骤降,估计南方也好不到哪去。今年还好一些,部分南方人吸取去年的教训,给家里盘了炕,今年冬天不会难捱。大多数南方人却是存着侥幸心理,现在再开始准备,那么多人家,南方会盘炕的师傅又少,工期排满了都顾不过来。基于此,多数人家今年只好继续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