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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此事早晚瞞不過爹娘,但是現下蕭逐對她還是滿心防備,倒不如等她和蕭逐的關係再進一些時,告訴爹娘他們。
一刻鐘後,郎中收拾了醫箱出來。姜善寧讓菘藍把診費給了郎中,因為這裡沒有地方可以熬藥,醫館又正巧離長街北門不遠,姜善寧便讓菘藍去醫館熬藥,再帶過來。
一來一回費了不少時間,菘藍才提著熬好的湯藥回來,姜善寧碰了碰碗身,是溫的。
她坐在床邊,拿著湯匙準備給蕭逐餵藥,然而蕭逐緊抿雙唇,不論姜善寧怎麼喂,他都不曾將唇縫張開半分。
湯藥反倒沿著他的下頜淌進脖頸中,如此幾回後,姜善寧只能放棄給他餵藥的想法。
她將藥碗擱在一旁,取出手帕小心翼翼的給他擦拭流淌的藥汁。
蕭逐因為沒有喝藥,雙頰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意,唇色卻慘白,臉側布著幾條疤痕,頸間裹纏著包紮傷口的白布。
姜善寧看了他半晌,心底掠過一絲莫名心疼的情緒。
他這個樣子,哪裡看得出前世殺伐果決的模樣。
姜善寧嘆了一口氣,起身到旁邊的府邸裡面找到了銅盆,打了一盆涼水,用隨身的帕子沾濕,擦拭蕭逐的臉頰。
湯藥餵不進去,又不能任由蕭逐燒下去,只能這樣給他降溫了。
姜善寧擰乾帕子上的水,傾身將帕子蓋在蕭逐的額頭上,特意避開他的傷口。
「殿下,您燒得厲害,我並無惡意,只是想讓您儘快降溫。」不知道蕭逐能否聽見她說的話,姜善寧心中忐忑,一面給他擦拭額間的細汗,一面說道。
「姑娘,冬日裡水冷,還是讓我來吧。」菘藍站在一旁看得心疼,姑娘是侯府千金,哪裡做過這種事。
「不必。」姜善寧搖了搖頭,冷水從十指間瀝過,指腹凍得發白。她雙手合十湊到唇邊呼了口氣,說道:「你去看看附近可有賣炭火的,買些來放到屋裡。」
既然決定要拉攏蕭逐,自然得讓他看到自己的誠意。蕭逐在深宮裡定然見過不少人情冷暖,想要融化他堅硬的外殼,還得一點點從他身邊的小事入手。
帕子被蕭逐的體溫沾染上熱意,姜善寧取下來放進銅盆里,如法炮製地又將沾了冷水的帕子擱在蕭逐的額頭。
菘藍去就近的店鋪中買炭火,她帶來的幾個家丁正在修補軒窗,一時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姜善寧指骨泛白,兩隻手漸漸沒了知覺,她不停地來回搓手,企圖緩解身體上的冷意。
她將目光投到蕭逐臉上,緩緩定住。
前世匆匆一面,她沒來得及仔細看他,只記得他眼眸凌厲。現下見蕭逐緊閉著雙眼,姜善寧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他的皮膚白得不正常,臉頰上又燒起兩團紅暈,看起來病懨懨的。即便是在昏睡,他的眉心也淺淺皺起。
姜善寧眨了眨眼,鬼使神差的,她伸手輕輕撫平蕭逐眉間的溝壑。
屋內沒有燭火,光線昏暗,在蕭逐的臉廓上落下一層陰影。他睡著的模樣,倒是比昨日見到他時,少了些許凌厲的鋒芒。
所以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變成前世逼宮時的那樣。
姜善寧撐著下巴,目光一寸寸掠過他的眉眼,心裡胡思亂想著,直到蕭逐長睫輕顫了顫,她才猛地回過神,抬手將他額頭上的帕子取下來。
好在蕭逐並沒有醒來,姜善寧鬆了口氣,她用手背碰了碰蕭逐的臉頰,觸感溫涼,於是她擰乾帕子,轉了視線,開始擦拭他的手掌。
不知是不是姜善寧的錯覺,她總覺得在她碰到蕭逐的手時,他的身子似乎僵硬了一瞬。
她轉頭盯著蕭逐的臉看了許久,並未發現他有醒來的跡象。
姜善寧攤開他的手掌,一眼便看到掌心布著幾個粗繭,指腹上全是細小的血口。
他的手指關節處摸起來有些凸起,不知是受過怎樣的傷。
她的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蕭逐分明是永京中的七皇子,過得甚至不如宮裡的下人。想必從小到大,受了不少苦,做了許多粗活。
其實蕭逐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麼,卻因為出生時不詳的天象而不被陛下喜愛,囚在深宮中,母親早死,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活到這麼大,又被陛下流放來了鄞城。
姜善寧抿了抿唇,手指輕輕碰了碰他掌心的繭子,拿起帕子小心地擦拭他的手心。
這附近的店鋪不多,菘藍跑了好幾家才買到了一些普通的炭火,在屋子裡燒起來後,姜善寧頓時感覺暖和了許多。
府里的家丁手腳麻利,很快將軒窗釘好,院子裡的雜草青苔也被清理乾淨。
姜善寧看了眼天色,已經將要昏暗,她必須得回府了。
好在蕭逐已經退燒,也許是因為傷得太重,他還尚未醒來。姜善寧不放心,留了兩個家丁守在這裡。
臨走的時候,她又轉身到蕭逐身前,不管他能否聽見,姜善寧一字一頓道:「殿下,今日天色晚了,我明日再來看您。」
第5章翻牆
天色昏暗,大雪紛飛。
姜善寧等人離開後不久,蕭逐緩緩睜開雙眼。
全身都被他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暖意包裹,他垂眸看了眼身上蓋著的被褥和大氅,眉頭擰起。
常年在深宮中枕戈待旦,時刻提防有人下毒暗害,早在那幾個家丁觸碰他時,他就已經醒了過來。不過是想看看姜善寧會做什麼,他才一直閉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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