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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进了宫别?害怕,宫里的规矩周妈妈和香菱都懂,不妨事的。”
“母亲放心?,我就是还?没见过这样的世面,紧张一会?儿等真进了宫就没事了。”
孟半湮没故意遮掩自己对未知的紧张,毕竟自己去年还?是为了年底能多挣些银子都要费劲巴拉的商人,现在要跟着?婆母一起去皇宫里见皇妃,搁谁身上都紧张。要真不紧张的,恐怕才是缺心?眼儿。
孟半烟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听得孙娴心?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拿手轻轻去锤孟半烟,“你这促狭的,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人家心?里没底只巴不得藏深了谁也不让知道,你倒好?全自己说出来。”
“母亲,我不说难道别?人就不知道我是土包子了?我装得再?唬人,恐怕也能让宫里那些精明极了的人一眼看穿。
倒不如坦荡些,乡巴佬也有?乡巴佬的好?处,起码宫里的娘娘们平日里就肯定难得见我这样的人,是人就图新鲜,说不定我这样反而讨喜呢。”
孟半烟当年刚要出家门做生意的时候,孟山岳就想要她作男子打扮,被她一口回绝了。整个潭城县谁不知道孟家只一个女儿,自己别?说传男装出去,就算是披一身虎皮出去也没用。
还?不如大大方方着?裙戴钗出去,外面有?看不上自己是个女人的,就一定有?把自己当个新鲜瞧稀罕的。但不管他?们抱着?什么心?思,只要肯给自己一个跟他?们做生意的机会?,待到自己站稳脚跟,就再?不怕什么了。
眼下也是一样,人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够,再?穿金戴银也是无用。不如坦荡些不懂的就问就学,反而更好?些。
第56章
孟半烟和孙娴心出门没多久,西院的?谢姨娘也?等到了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老父亲。
一向孔雀似的?骄傲的?人,在看见?白发苍苍亲爹时,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哭得几乎站不住,手指紧紧攥着父亲手背上的青筋都全暴了起来。
当年谢铨坏了事被贬谪出京,一撸到底去了岭南偏远县城任县令,当时人人都觉得谢家没指望了,别?说再回京城,就是一家子能不能活着到岭南都还两说。
当时谢铨的?妻子已经死了,家里只?剩两个?大女儿和两个小儿子。姨娘有两个?但不中用,带上?一起走行,留下看家着实守不住。
两个?儿子还小,带在身边多蹉跎些年不妨事,万一在岭南有起复的?机会也?未可知。只?两个?及笄了的?女儿实在不好带过去,去了岭南不说熬不熬得过湿热瘴气,即便熬下来也?耽误说亲嫁人。
谢铨犹豫了一个?晚上?,就带着两个?女儿送去了安宁侯府。谢铨当时犯的?事有一半是替后来的?安宁伯爷顶了祸,要武家留下自己?两个?女儿,不算过分。
这道理当初把人送走的?时候,谢铨就一五一十地跟两个?女儿说了。谢姨娘的?姐姐当时已定?了亲事,可惜谢铨出了事那家人家就退亲了,对于父亲说的?这些道理,她听不进去也?不愿听。
只?有谢姨娘一边啜泣一边跟谢铨保证,让他安心去任上?。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一定?能活得好好的?。
一转眼过了这么多年,大谢氏在安宁伯府里做姨娘做成了个?透明人,谢姨娘在侍郎府生儿育女,要不是孙娴心家世?太好为人又足够强势,如今怕是整个?侍郎府都要被她收入囊中,倒也?算得上?是兑现了她的?承诺。
父女姐弟多年不见?,总有说不完的?话。但二十余年的?蹉跎,不光让谢铨成了年近七旬满头白发的?老人,也?几乎消磨尽了他心里多余的?愁肠婉转。
亲眼看见?女儿外孙一切都好,老头儿很快就平复下来。“前几天?,你弟弟在宝月楼碰上?武承安的?事,听说了吧。”
“怎么没听说,这两天?府里都传开了。那些个?婆子丫头最是会捧高踩低,见?老爷对这事装聋作哑,就一个?个?背地里看西院的?笑话。”
武靖不认谢家是府里的?正经亲戚,好歹是私底下派人去谢家说的?,没闹到明面上?来。武承安和孟半烟两个?毛崽子却是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给谢家好大个?没脸。
事后武靖的?态度又暧昧不明,以前自己?在夫人手里吃了亏,过后他就必定?要把武承定?叫过去安抚,不然就要送些东西去自己?孙儿房中,这一次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不就是默认了孟半烟的?说法。
“这事不怪武大人,是我?想简单了。”
“爹!”
谢铨看着女儿因羞愤而涨红的?脸,说出来的?话好悬没噎死她。谢姨娘听了这话差点从椅子里跳起来,她这辈子最不甘心的?事就是给人做了妾,连带儿子女儿都要平白矮那病秧子一头。
“你急什么,我?知道你这些年养大定?儿不容易。这么大个?府邸,你不争就没有立足之地。”
“但那是之前,现在你爹你弟弟都回来了,咱们家又是正经的?官宦人家。以前你用在后宅上?的?那一套就该改一改,侍郎府里嫡庶长幼不能乱,往后你在夫人跟前也?得更谦卑些才好。”
谢铨字字句句都如同?尖刀捅在女儿心上?,谢姨娘几乎要坐不住跪跌到地上?,还是一起来的?谢从钰扶住姐姐,“姐姐莫急,父亲的?话还没说完,你且安心。”
人在什么位置做什么样的?事,这是谢铨一辈子奉为圭臬的?道理。当年被贬谪出京到岭南做县令,他还能一步一步爬上?来,靠的?也?是这个?。
他比女儿更清楚孙娴心的?家世?到底意味着什么,也?更明白武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愿得罪孙家,就必须要女儿主动退一步,才好谋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