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仗剑行江湖依剑沐春风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76頁(第1页)

再抬頭望去,李長安身前不知何時也多出了一匹皮毛如白雪的巨狼,狼背上坐著個笑容恬靜的綠袍女子。

顯然,來者不善。

背負長槍的女子正是不久前與李長安在林子裡走散的6沉之,她抬頭看著多年不見的年輕男子,平靜道:「白師兄,許久不見。」

曾在小重山自稱北雍白起的年輕男子,劍眉微凝,點頭道:「你怎在此?難不成……」他目光移向不遠處的李長安,而後又落回了這個亭亭玉立的小師妹身上。

6沉之別過臉,不答話。白起眉頭皺的更深,這個小舉動他再熟悉不過。小師妹兒時便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但練起槍來格外較真,有時他看不下去從旁指點,小師妹即便心知自己錯在哪兒,也只默不作聲,別過臉去。

一如當下。

忽然一陣大笑聲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默,卜天壽抹了一把口鼻上的血跡,看著手中斷劍,自語道:「山外山,人外人,許劍痴你算個屁,從今往後她李長安才是我所要越的人。」

言罷,靛青道袍的小道士未再看一眼李長安,轉身就此洒然離去。

綠袍女子從巨狼背上滑下,瞥了一眼李長安袖口的猩紅,微笑道:「看來你與忘情谷的孽緣還真是不淺。」

李長安長出了口氣,不咸不淡道:「那方才你怎不替我擋下那一劍?」

綠袍女子掏出一小瓷瓶,塞入李長安的衣襟下,轉頭看向6沉之那邊,似笑非笑道:「若不是6姑娘執意要出面,就憑你在別情殿上拔劍一事,我才懶得管你死活。」

李長安扯了扯嘴角,真是個狠心的瘋婆娘。

「你總不會好心到把6丫頭親自給我送來罷?」

綠袍女子淡淡瞧了她一眼,翻身回了巨狼背上,收斂了笑意道:「我在林子裡恰巧碰上了她,又聽說你被老魔頭追著攆到了邊境,就順道來瞧瞧你被人欺負的模樣,可真是未曾讓我失望。」

李長安冷笑一聲,道:「我會信?」

綠袍女子莞爾一笑,拍了拍巨狼的脖子。巨狼白矖看了李長安一眼,馱著綠袍女子絕塵而去。

金剛之上問長生,小道士那一劍已然擺脫了劍術的桎梏,踏上了問道長生尋求劍意的路上。若不是半途叫李長安硬生生阻攔,興許比先前的龍捲風要有氣勢的多。也不知這一阻可動搖了小道士的道心,正所謂道心不穩難成劍意,當年東越魔頭連屠三城境界大跌便是如此。

李長安雙手滲出的血絲染紅了大半袖袍,拼著受傷也要打壓天師府小道士的囂張氣焰,也不僅僅是為了攪亂他的道心。這等後起之秀,在

武道一途總歸是要受些磨礪,太過於順風順水豈不是成了第二個她?即便這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眼下拿她當磨刀石,她也不在乎,以戰養戰本就是李長安的作風,此中誰更受裨益尚可未知,她倒想藉此機會看看如今的江湖與一甲子前究竟有何不同。

不遠處的6沉之面露擔憂,若不是對白起多有顧忌,她早便想過去瞧瞧李長安的傷勢如何。

年紀輕輕便得女帝賞識做了一方軍統的白起從馬上滑下,走到6沉之身側,看了一眼幾丈之外當著他的面盤腿打坐的李長安,面無表情道:「你何時來的中原,為何要與李長安一道?」

師兄妹二人似乎都傳承了槍仙師父的寡言少語,開口便直截了當。6沉之有口難言,總不能直言不諱的說她打輸了,所以給李長安當丫鬟使吧?雖然對這個師兄知之甚少,但就方才的情形看來,她若說了,白起下一刻便會提槍在李長安身上捅個窟窿出來。

風卷塵起,烏雲漸沉。

6沉之攏了攏鬢角被吹亂的髮絲,低聲喚道:「師兄。」

白起面色淡然,看著她道:「你可知師父臨終前,已將你託付給我?」

6沉之微微垂下頭,「我知道。」

沉默了片刻,她抬起頭,輕聲道:「我去……與她道個別。」

面如冠玉的男子眉頭微蹙,但終究未多言,轉身上了馬。

李長安緩緩睜開雙目,背負長槍的窈窕身影在她跟前幾步停下,她抬頭望去,展顏一笑。

「不與我同去了?」

6沉之眸底閃過一絲詫異,極快復如初,她別過目光,輕輕點頭。

李長安站起身,撣了撣長衫下擺,抬眼時與不遠處的白起四目相對了一瞬,笑道:「也好,這三年之約本就是一句玩笑話,倒是我卑鄙無恥了些,妄想留個槍仙的女兒在身邊洗刷名聲,我若早知你爹有這麼個徒弟,當初就不該如此。」

6沉之靜靜的看著她,眼眸波瀾起伏。

不過短短兩月的相處罷了,何時竟有了一絲不舍?

「女魔頭……」

6沉之走上前,猶豫了半晌道:「我給你上藥罷。」

她紅著臉從李長安的懷裡摸出不孤給的小瓷瓶,撕下一片衣袖,垂著頭仔細輕緩的給李長安處理了雙手的細小傷口。

仿佛有那麼一瞬間,回到了那夜林子裡,篝火旁。

6沉之抬起頭,迎上李長安的目光,問道:「你說過的話,可還作數?」

女子的眼中藏有星華,李長安笑了笑,「自然作數。」

「你說要把命給我,此話也作數?」

李長安微微一怔,垂眸輕輕點頭。

「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