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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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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商诀正仔细地用热水烫着碗筷,收拾好干净一套,先递在了郁绥的面前,又不紧不慢地洗涮起自己面前的来。

他散漫道:“老人家一辈子都在战场上,苦惯了,哪儿知道玩儿这种布娃娃。”

他似是想到什么,语气之中带了些难以察觉的轻快:“我记得小时候,别人家的小孩儿晚上不敢睡觉,父母都会轮流哄着自家小孩儿,要么给个布娃娃放在跟前,我家老爷子就不一样了,他觉得男孩子要顶天立地,给了我把他用草编的小手枪,让我做噩梦的时候自己保护自己。”

“所以我小时候,总在夜里爬起来,拿着那个草编的手枪对着墙啪啪啪地叫唤。”

郁绥发现,商诀平日里都是一张又冷又淡的棺材脸,尤其是在提到他的父母时,脸上恨不得蒙上一层冰渣子。只有偶尔回忆起没和父母去国外,待在商老爷子的身边的那段时光时,脸上才会偶尔露出些许细碎的笑意。

不仔细看其实很难察觉,但或许是这人平日里冷脸过甚,以至于他身上但凡有什么细微的变化时,都格外引人瞩目。

只是听起来更让人唏嘘了些。

郁绥虽然摊上个这么个垃圾爹,但好歹拥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那时的他,身边不仅有郁瑶,还有外公,全家人的爱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才养出他这么一副性子来。

可商诀……

郁绥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收了菜单,向老板报了菜名儿:“先上一份糖醋里脊,还有一份地三鲜。”

他说完,就将菜单递给了商诀:“还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学校门前的饭菜主打一个经济实惠,量小,却格外便宜,方便学生能多点几分自己爱吃的。

商诀接过菜单,一边伸手翻阅,一边拦下了转身向后厨走去的老板:“老板,地三鲜不要了,换成鱼香肉丝吧,对了,鱼香肉丝里不要胡萝卜,再要一份红烧鱼,不要鱼尾,鱼肚单独切出来,还有一份蛋花汤,两道菜里都不要葱花,也不要香菜。”

老板在一边飞快记下要求,问道:“还有什么忌口的吗?”

商诀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再拿一瓶矿泉水,还有一瓶雪碧,雪碧要冰镇的。”

他转头看向郁绥,贴心问了句:“还有没有要补的?”

郁绥摇了摇头:“没有了,够吃了。”

等老板走远,他撑着手往座椅上一靠,很是嫌弃地朝着商诀道:“你怎么这么挑,葱花什么的,自己挑一挑不就行了吗?”

商诀拆了张新的湿巾纸,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指缝,漫不经心道:“你不吃葱花。”

郁绥一怔,刚想反驳,却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商诀刚刚报的这些忌口的食物,好像还真是他吃饭时候会刻意避开的东西。

但又想起来,商诀这人也嘴挑。

距郁绥和他这段时间的相处,就发现这人可比他比他挑食挑的多,这么一想,肯定是商诀自己不想吃,要把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当即不客气地回怼道:“我又不像你,这也挑,那也挑。”

商诀侧过脸,下颌清瘦,露出修长的一截颈子,喉结牢牢卡在衬衫纽扣最上方一颗,有种禁欲的味道。他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懒洋洋地问道:“我怎么挑了?”

郁绥听他这么一问,很是不客气地和他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你自己算算,但凡叫个蔬菜的,你有几个吃的?白菜不吃,娃娃菜不吃,包菜不吃,油菜也不吃,南瓜丝瓜冬瓜也不吃,就连豆腐,我都没见你怎么碰过。再来说肉,刚刚的鱼尾巴也不吃……”

“这好歹你是在国外长大的,国外肉多,不然把你扔在住宿学校里,你估计得饿死。”

商诀煞有其事地配合着郁绥的说法点了点头,随后笑吟吟接了句:“绥绥,你好关心我,居然记得这么多。我好感动。”

郁绥教训人的嘴一下子闭上了,用一种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商诀,不知道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跨越喜马拉雅山拐到这上边的。

恰好服务生端着菜上来,冒着热气儿的红烧鱼一下子吞没了两人的脸,遮挡住彼此的表情。

郁绥麻木地掰开筷子,劝诫自己——跟这种归国智障没什么好说的,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好好吃口饭。

可筷子挪到那碟子鱼香肉丝时,他又猛地想起来,商诀好像,是吃茄子的。

不吃茄子的,是他自己。

藏在胸腔之中的心脏隐隐发麻,像是有急促的电流窜过,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郁绥缓而慢地眨了下眼睫,只觉得面前蛋花汤氤氲出的热气要把他的脸也给烧着了,他的筷子停在半空之中片刻,直到被源源不断散出的热气烫到了手腕,瑟缩了一下,这才重新恢复了动作。

他并不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食不知味地咽下了一口肉丝,匆匆扒着饭,一边思索,一边避开商诀再和他讲话的可能。

隔着层稀薄的白雾,商诀没能瞧得清郁绥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他见郁绥没接话,也没再出声调侃,拿起身前的汤匙,给郁绥舀了一碗蛋花汤,放在他手边晾着,方便他一会儿就能端起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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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休息时间短,时间也紧。太阳高高挂在头顶,毒辣的阳光恨不得把柏油马路给烤化了,道路两侧的梧桐树上,蝉鸣嘶哑,叫的格外凄厉。

郁绥和商诀并肩走在宽窄不一的小巷里,不过走了短短几分钟,身上的汗硬生生打湿了后背的一块布料。

“怎么这么热,三伏天不都要过了吗?”

郁绥扯着领子,小声嘀咕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