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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贺凌洗澡的时候,杨卉打开手机相册给儿子看照片。
贺明楼没有看照片,摇头苦笑,“妈,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杨卉不满地蹙眉,“这怎么叫添乱?你今年才多少岁就想当个鳏夫了?”
贺明楼摇头不说话。
杨卉回头看了眼还有水声的卫生间,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小凌不同意?”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
“别胡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惜?你这么好的条件再找个更好的不难,人死了就是死了,命短是她福薄,怨不到你头上,我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你晚年孤苦伶仃。”
贺明楼拧眉,因为母亲说江燕命短福薄的话不舒服,但面前人是他的母亲,他不好说什么。
“没有这么夸张,我不是还有小凌吗?”
说到贺凌,杨卉垂眸不语,一旁的贺林青喝了口茶水,忽然说:“你还年轻,再要个孩子未尝不可。”
贺明楼闻言愣怔,下意识往卫生间看一眼,还好水声还没停,他眉头紧锁地看着父母,“你们知道你们刚才说的话如果被小凌听见了会生什么吗?没车没飞机他用走的都要走回衡水。”
贺林青和杨卉又哪里会不知道贺凌的脾气,只不过他们想得很多,都是替贺明楼想的,如果贺明楼再婚再娶一个,对方未必愿意接纳贺凌这个古怪脾气的前妻孩子,贺凌的性格也很难愿意接受。
但二老都觉得贺凌已经大了,也该懂事了,就算一时接受不了,他将来出去读大学又不会住在家里,更何况贺凌有他自己的人生,贺明楼也有,没有人规定贺明楼老婆死了不能再娶,规定他只能有贺凌一个孩子。
这年头二婚再生孩子的比比皆是,不管是出于“老有所依”
的目的还是加深夫妻之间的感情,再婚再要一个孩子对贺明楼来说都是无可厚非,他也养得起。
但贺明楼不这么想,也没有轻易被父母的劝说带跑偏,直说:“不可能。”
杨卉一听他这么说瞬间打好了草稿,她正想给贺明楼详细分析,这时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原本谈话的三人都默契收了声。
没过一会儿贺凌穿着睡衣湿着头走出来,贺明楼看见了马上起身朝他走去,“小凌,要擦干头。”
贺凌反手关上卫生间的门,说:“我忘了拿干毛巾。”
贺明楼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先穿上,爸爸帮你擦,你这样会感冒。”
他把贺凌拉回房间,帮他擦干头又用吹风机吹干,把放在收纳袋里的滋润霜给他,“脸要好好抹,手也是。”
贺凌皮肤不好,冬天干燥的时候很容易干裂出血,但他对擦这些很不上心,常常为了省事懒得抹,贺明楼注意到了就会多盯着他一些。
贺凌还在抹匀脸上的滋润霜,贺明楼拿了双卡通棉袜帮他穿上,温声问:“要不要到外面跟爷爷奶奶看会儿电视?节目很有意思。”
贺凌沉默摇头,盘腿坐到床上,拿起自己看了一半的书。
贺明楼见状也没有勉强他,只说:“那爸爸给你切点水果。”
他带着贺凌回房间,出来的时候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走进了厨房,杨卉不由起身跟了过去。
见贺明楼正在切自己带来的进口奇异果和芒果,果盘切得娴熟又漂亮,杨卉忍不住说:“小凌17岁了,想吃什么他自己还不会动手吗?”
贺明楼笑了笑,“他没有说想吃,是我要他吃的。”
杨卉是看不惯别人太宠孩子的,她自己当初养育贺明楼的时候就十分严厉,从来没有给贺明楼切过果盘,她也一直认为正是自己出色的教育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独立的儿子。
只是她每每想到贺明楼竟然娶了个短命的老婆心里就万分酸楚,连带着也就没有那么喜欢脾气古怪,过分沉默的孙子贺凌,总觉得是贺凌拖累了贺明楼。
而且她也一直很不满贺明楼这种溺爱孩子的养育方式,惯得贺凌见人不会笑,虽说不至于目无尊长,但也绝对不算是个贴心孩子。
杨卉冷眼看着都快摆出花来的果盘,说:“我跟你爸的话你多想想,我们不会害你的,别让我们老得走不动的时候还要再为你操心。”
说完她就出去了,留下贺明楼垂眸不语。
贺凌一直都不喜欢来爷爷奶奶家,从小就不喜欢。
一是他不擅长和长辈相处,不会讨人喜欢;二是他能感觉到爷爷奶奶并不喜欢他。
这点贺凌倒没有很意外,因为他妈妈江燕也不被他们喜欢,当年是贺明楼非要江燕不可后来才能有他的。
贺凌从来不担心自己不合群也不讨人喜欢会不会惹谁不快,他要是愿意改就不是贺凌,所以他在爷爷奶奶家过春节的这几天也只是安心做他自己的事情。
即使有陌生亲戚带着吵闹孩子上门做客,贺凌也只会不冷不热地打声招呼,然后又回去看他的书,这自然惹得杨卉和贺林青不快。
他们自诩书香门第,是教育家,结果教了半辈子书竟连孙子的待客礼貌都没有教好,二老脸上自然挂不住。
但他们也没敢去说贺凌什么,因为贺凌的脾气是从小不好惹,他们要是敢把贺凌“点”
了,贺凌一定会把他们的房子“点”
给街坊四邻看,他们还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