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1页)
江曦执杯的动作一顿,仿若不敢置信般缓缓调转瞭视线对上她的目光。
那双眸子如深墨般黑,内裡一片清冷。
一如前世,她望向他的每一次。
这般对峙瞭良久,他忽的笑瞭出来,那笑声中带瞭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他似听瞭什麽笑话般,连连笑瞭几声,间阡平不知是否是花瞭眼,恍惚间竟看到他微笑著的双眸中带瞭些辛楚。
“如你所言,你已然在我的掌控之中瞭,我若有所求,还要费力讨好你不成?”
他话语嘲弄,似是酒意上瞭头,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一肘支在瞭桌上,轻抚瞭额头,那双浅色的眸子亦缓缓隐在瞭他的手掌之下。
两人间多日来的平和被打破,间阡平想著说开瞭也好,便道:“我心中亦是不解,不过听说,民间有一些邪术,可以通过祭祀一些特殊生日时辰的活人,来向邪神许愿,隻不过,这人要心甘情愿……”
江曦猛的抬头,双目中含著错愕与痛恨,怒不可遏的望著她,好似一隻受瞭伤的野兽,悲伤而又危险。
“原来你竟是这般看我的……”
他似一时悲极愤极,一双微红的眼凝视著她,半晌无言。
良久,他方自嘲的冷笑著道:“也是,你惯会说这样的话瞭。”
她总是知道,如何能够让他痛不欲生。
江曦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似乎不想再看著眼前女子冷情如铁的目光,偏开头道:“好,你既说要我开条件,那好,我的要求一直没有变过,你好好的留在我的身边,不要动些歪心思,若是你做的好,我亦可应下你一些要求。”
间阡平见他还是不肯说清目的,幽幽叹瞭一声,心知自己是问不出什麽瞭,还将关系闹得这般僵,颇有些不划算,想瞭想,抬手为他倒瞭杯酒。
细白的小手执著亮泽的酒水递到面前,女子秀面微垂,难得软瞭些声气,道:“大公子,我这人不会说话,词不达意,若是惹瞭大公子不快,这杯酒便向大公子赔罪瞭。”
江曦完美的侧面全然未有所动,间阡平摸不清他是被自己说中瞭虚情假意骗取感情而羞恼,还是真的有些伤怀,总之他确实生气瞭。
她举著酒杯候瞭片刻,见他依旧面色清冷,并不理会自己,便将酒杯放瞭下,给自己的酒杯斟瞭满,又道:“这样,我自罚三杯。”
江曦带来的酒水清醇适口,间阡平连著三杯饮下,隻觉得满口清香。
“大公子……还望大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吐著微带瞭酒香的气息,声音轻缓,因著酒意,面上泛著微微的酡红,望向他的目光中带瞭些许的小心,像是被惊瞭的兔子,可爱又可怜。
江曦虽然依旧著恼于她将自己想的那般卑劣,可对于这个令自己又爱又恨的人,向来没有办法。
他的心底裡,已然有一个声音在为她开脱著。
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对于他的好感,自然是觉得奇怪的,在她的眼裡,自己不过是她刚认识半月之人,并不十分瞭解,会有这般猜测,也是自然不是吗?
察觉到江曦紧绷著的嘴角微微的缓和瞭,间阡平心头松瞭口气,毕竟两人闹僵瞭,她的日子必定不会舒坦,想著加把劲,就又举起瞭面前他的酒杯,恭敬的向前凑瞭些,低头递瞭过去。
“阡平向大公子赔罪瞭。”
这一回,面前之人终于轻移瞭目光,他看瞭她片刻,她离得他很近,近到他一伸手,便可以将她揽在怀中,而她见他看向自己,亦扬瞭秀面回视著他。
随著她的动作,女子莹白纤细的脖颈亦展现在瞭他的眼前,她柔软的唇瓣经过瞭酒水的润泽,晶莹红润,像是清晨裡带瞭露水的樱桃,让人不禁想要将它吞入腹中,一尝内裡的美味。
江曦知道,如果这时他去吻她,她亦不会反抗。
在她的眼裡,男女间无论是情还是欲,在她的大业之前,都轻如鸿毛。
她甚至会为瞭利益,而容忍他人的亲近,出卖自己也好,出卖枕畔之人也好,这样的事,她都是狠得下心的。
间阡平静静的抬目仰视著他,见著眼前之人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她与男子共同为官多年,也见过许多官场上的应酬,对于这种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并不陌生。
隻是她没想到,江曦会真的对她有欲望。
然而不过是片刻,江曦的目光複又恢複瞭清明,他抬手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江曦生得漂亮,处处皆精致,便是脖颈,亦是白皙如玉,他扬头饮酒,喉结微动,间阡平甚至能听到那酒水顺著精美的喉结吞咽的声音,许是饮瞭酒,竟听得有些面红心跳。
“明日我们在此休整一日,后日再动身,此处曾为旧日王朝的温泉行宫,修有温泉室,这几日乏累,你可于明日去泡一泡。”
间阡平见他语气平和,已然不再计较之前的事,心上亦轻松瞭些,点头道:“谢大公子。”
……
这日晚间,难得可以睡在舒适的床榻之上,然而间阡平并未得到一夜好眠。
她接二连三的梦到许多事,一幕幕并不连贯,先是秦琇这个奸邪之徒在主公面前搔首弄姿,主公信瞭他的话停下瞭她所推荐的庶族入仕的政策,后来秦琇叛变,主公病重……
最后,是一片火海。
火光冲天,一切都朦胧而梦幻,影影绰绰间,她似乎见到瞭一个人,却又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身形高大,半披著长长的乌发,身上衣衫的样式像是永安王宫的内侍,他的肩上带著斑驳的血迹,怀中抱著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