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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有罪 作者随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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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文照竖子!”

殷大瞪着他咬牙切齿,扭头看下周围神情惶恐的殷氏众人,怒骂道:“你们怕什么!我们有一百来人,他们不过十几骑!文照若不死,我殷氏便再无来日!”

见众人只是面面相觑,殷大又急道:“有死伤者,我殷大赠绢两匹,并奉养其老母幼子终身,决不食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十几人立时举着耙子朝文照杀来。

文照高坐马上,一动不动。

他身侧的一名骑士驱马上前,勒紧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前蹄高昂,一蹄蹬飞一人,马上骑士左右劈砍,再瞬杀二人。另外几人见状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丢下手中武器转身就跑,骑士策马从容追杀,只不过几个瞬息,那受殷大鼓动出头的十几人便死了个精光。

文照一歪头,淡淡道:“还有谁?”

殷大一张老脸惨白,他忽然大声嚎啕起来,“文兄!今番实非出自我本愿,都怪我叔父那老匹夫,都是他,是他说你非池中之物,迟早……”

他哭嚎着,手却暗暗伸到背后,取下了一直挂在腰间的弩箭,只要一箭,只要一箭,眼前这可恨的小子就会……

然而他刚将弩箭握住,后背忽然一凉,随即心口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

殷大低头一看,一柄钝刀从自己背后穿胸而出,刀尖正在滴血。

他艰难转头,看见刀柄正握在素来信任的殷小郎手上,他目眦欲裂,“你……你……”

殷小郎尴尬地笑了笑,“对不住了大兄,你也知道叔父说了,文郎非池中之物,我殷氏执意与其作对,才真是自寻死路。”

说罢,他抽回了刀,殷大抽搐着倒在地上,竟是死不瞑目。

殷小郎腆着笑,将弩箭从殷大手上拽了出来,高举过头,恭恭敬敬地奉给文照,“文君,请看,这就是殷大私藏的军弩。”

先前杀敌的骑士接过弩箭递到了文照手上,文照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随手挂于腰间。他犹如实质的目光扫过底下殷氏众人,含笑道:“如何,诸君,可还有人要与我文某人决一死战的吗?”

见殷氏众人只是诺诺不敢言,文照状似无奈地叹道:“我文氏与你们殷氏同在原平,本该团结一致、共抗北戎,奈何殷氏族中总有小人撺掇闹事,搅弄得大家不得安宁。不过如今,小人伏诛,你我两家自可携手同行、同舟共济。”

有人颤颤地问:“文君,不追究我们今日之错?”

文照哈哈一笑,“诸君今日之事,不过是受了小人蒙蔽,有道是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只是……”

殷氏一群庄稼汉,人均学历胎教肄业,十个人凑起来认不出半个字,听不懂文照那些之乎者也的,只能大概理解他说这事儿你们认错就算了,正想松一口气,就听文照话锋一转,一颗心登时又高高悬起。

文照悠悠道:“殷大虽是小人,有一句话倒说得不错,这原平县,终究只能有一姓说话的声音。”

殷小郎心思活络,立即纳头便拜,“我等日后以文氏马首是瞻,听凭文君吩咐!”

殷氏众人顿时跟风而行,齐齐扑跪在地,高声道:“我等听凭文君吩咐!”

声音隆隆,不绝于耳,惊起飞鸟无数。

文照凝视着那些飞掠而过的惊鸟,有片刻怔忪,转而又回神微笑道:“夜路难行,诸君便留在我文氏歇息吧。”

扭头对身侧一人低声吩咐道:“阿良,将殷氏参与此次夜袭的人全部打散编入生产队,有胆敢闹事者,杀无赦。”

文良一拱手,“是,大兄。”

文照不再理会此间事,策马朝文氏族地慢慢走去,十几名骑士有数人留下跟着文良管理殷氏众人,另有数名跟在文照身后护卫,井然有序。

“大兄还是这么仁慈。”

先前驱马斩杀殷氏出头之人的那名骑士策马跟在文照身边,撇着嘴道:“殷氏那群人素来爱与我们文氏作对,这些年来遇到的事儿,桩桩件件,都少不了他们作祟!照我看,就应该将他们全数枭首,祭奠我们枉死的族人!”

文照面不改色,平静地问:“成飞,我且问你,这世间最宝贵的资源是什么?”

文成飞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土地!”

“错了,这世间最宝贵的资源,是人。”

文照说:“我们身处并州雁门郡原平县,与北戎不过一线之隔,殷氏再不好,北戎南下打草谷时,他们也会拿起武器与我们共同抵抗。可若仅凭一时之气,便将上百名壮丁枭首,待秋来北戎再犯,那时我身在洛京,鞭长莫及,成飞,你可有信心护住文氏上下不受北戎丝毫侵扰?”

文成飞想起那些凶残如野狼的北戎人,想起那些惨死在北戎人刀下的亲人,一时抿紧了嘴唇。

文照说:“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成飞,这个道理你得牢记。”

文成飞挠了挠头,苦恼地说:“大兄,我不似你是个大才子,我这脑子,实实地学不会……”

文照恼怒地狠狠一拍他的脑瓜子,“学不会也得给我学!若只会发狠斗凶,逞一人之勇,再怎么强悍,也不过是一介匹夫!如何能统领千军万马!”

文成飞摸着脑门,怔怔地看文照,眼睛发亮,“大兄,你的意思是……”

文照昂首,道:“我文照出身草芥,不过是一织席贩履之徒,却能得陆公青眼,拜他为师,数年学习历练、征战杀伐,终得郡守举孝廉,有了这通天之阶。那么谁敢说,我就会止步于此?那三公九卿的高位,我也想坐一坐,那九天之上的风景,我也想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