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韩山稍稍眯起眼睛,像在看猴。
狱内医院在整个监区西北角,基础的医疗设备都有。
驰远和哼唧了一路的龚小宝被带去不同的楼层。做了x光确认髌骨错位,但不算严重,犯医给他打了石膏和支具固定后,就把人扔到九病房自生自灭了。
病房里七个床位,上面躺着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服刑人员。
有新面孔就有新故事,每个人看向驰远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探究的幽光。
狱友间大多会互相交流彼此的“光荣”
事迹,或是自嘲,或是愤懑,但是极少有真正愧疚悔恨的。
也有一些实在缺德的会含糊其辞,但时间久了也藏不住秘密。
驰远住院期间,听了不少令人唏嘘的案情,让他对监狱这个会将人性的恶无限放大的地方,生出切实的抵触。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留有余地,是否只会换来对人性彻底的失望……
住院的日子比起苦哈哈的监狱日常,可以说是云壤之别。
唯一恼人的,是监区医院没有值夜一说,所以晚上病房总是响起铁床晃动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夹杂着粘腻的喘息。
驰远最初以为是有人疼痛难受,后来发现这种声响似会传染般,渐次从几个床位传出,像潮水聚起来,不顾一切的涌向高处,又在月光下渐渐回落……
当一切躁动归于平静,黑暗中滋生出另一种味道。
驰远恍然明白了那是什么……
有天夜里,驰远梦到黑暗的病房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夜色下看不清面容,那人藏在身侧的刀锋闪出一线寒光,接着手起刀落,病房里一夜之间少了14颗蛋蛋……
驰远惊醒,迷糊中伸手一探,真好,还在。
龚小宝第三天偷偷溜进九病房去看驰远,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被狱医押走,送回了二监室。
那天吴良贵几人为了搞得逼真一些,给他后面挤了洗洁精,还用扫帚柄给撑裂了……
驰远有点同情这家伙,据说监狱给他安排了心理疏导,但明显有些多余——
对龚小宝而言,被扫把捅屁股和被巴掌敲脑袋没什么差别,不过是众多挨揍花样中的一种而已。
而吴良贵之所以敢这么折腾龚小宝,是因为他笃定对方把全监舍得罪了个干净,没人会替他说话。
狱侦科没费什么周章就查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驰远屡次参与争端,被扣了200分。龚小宝基本算是受害者,不予追究,吴良贵的从犯四人毫无意外的进了严管队,吴良贵则被关了禁闭。
驰远在病房的三周,除了自己的案子,想的最多的就是韩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算是一种别出心裁的袒护吗?
可是为什么呢?
总不会是真因为自己长的帅吧?
……
嘿,这谁他妈说的准呢!
一般的髌骨错位要养上四到六周,但监狱的标准是差不多就得了,腿坏了手还是好的,该干活还是要去干活。
季长青把驰远带去新楼的那天,正好是星期日,犯人们上周已经搬进新监舍,新楼添了画室,乐器室等活动场所,所以监舍里没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