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2页)
在他回答前,付迦宜说:“算了……你当我没问过好了。”
知道答案也不会改变什么,她何苦庸人自扰,去寻求一个无意义的答案。
肯定答案在嘴边,程知阙却不打算讲出口,只说:“以后记得照顾好自己。”
和以往一样,有种类似长辈的温和,用最极致的温柔语气嘱咐她过好日后生活。
付迦宜没说话,从墙角自助筐里取出一把黑色雨伞,率先离开,每走一步都无比沉重。
最难过的一瞬间不是被迫退步或和平分开,而是你明白,你跟这个人已经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他不过是你生命中出现短短几个月,匆匆而归的过客。
风凌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
付迦宜刚到文化公馆,来不及歇脚,被守在正门的林秘书叫去主院,说付晟华有事找她。
偌大书房灯火通明,付晟华背对门口,站在邹安黛的遗像前沉默不言,案台上燃一炷线香,烟雾飘过来,闻着有些呛。
付迦宜敲门进来,在原地站了会,几分钟淌过去,依旧没等到付晟华出声。
半晌,付晟华缓缓拨动缠在掌心的金丝楠珠子,缓声道:“茶几上有个文件袋,打开看看。”
付迦宜掀了掀眼皮,没说什么,按指示做事,从里面拿出一沓照片。
一百多张照片里,全部都是她和程知阙这几个月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她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面色僵硬,手指微微发颤。
付迦宜捏紧照片,“所以,从我去马赛第一天开始,您就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您又何必装作不知情,到现在才把这些东西拿给我看。”
付晟华道:“你如今也到了该领略人心险恶的年纪,一直以来没制止你们,本意想用这件事来教你长大,不痛不痒的劝说你未必肯听,没什么比亲身经历一段不对等的感情来得真切难忘。”
付迦宜听了,只觉得好笑,“您就不担心,我会为了他跟家里作对。”
“你自是不会。”
付晟华面色平和,“你能有今天,全靠家里栽培,我在你身上付诸太多心血,不是想看你变得这么不听话。”
付迦宜微微一笑,自嘲地说:“您需要的从来都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布娃娃,而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实在做不到一板一眼地完全听话。”
过往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无条件去执行付晟华的命令,把任何委屈憋在心里,像这样口无遮拦地和父亲直接撕破脸,还是第一次。
付晟华态度依旧没变,温和得像个慈父,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讲出的话却颇有震慑力:“不过在外待几个月,心思便能浑成这样,看来还是不能放你走太远。”
付迦宜放远目光,看向妥帖立在台面的邹安黛的相片,深呼一口气,压住心底对父亲本能的敬惮,轻声说:“一直以来我都很好奇,您这样对我,在我妈妈面前真不会觉得惭愧吗?”
付晟华微微抬眼,目光有变:“你说什么?”
不是不清楚邹安黛是雷区,付迦宜不管不顾,继续往下说:“从小到大,您从没问过一次我的感受,却要我活成您预想中的样子,如果她还在世,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失去自我地活着吗?一直以来,您限制我外出,用各种正当理由不让我做这做那,连交友都要报备,如今又自以为是地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种出于圈禁的保护,于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伤害。我有时候忍不住想,您对我究竟是爱是恨,既然不想我存在,当初又为什么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