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1页)
褚朝雨瞥了他一眼。
从前在临安时,她下学后最常做的事便是去河边捉鱼,五六个小伙伴每人背一个小竹篓,一边打闹一边捉鱼,整日里都是在河边待着,竟从来没觉得烦腻过。
那时,顾宴风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她便将她捉来的鱼儿让阿娘给他炖汤喝,她见躺在床上的大哥哥很喜欢喝炖的灿白的鱼汤,而且喝了鱼汤后气色都变得好了,她捉鱼捉的就更来劲了。
有同伴跟她说:“小药,你家里有人在养伤,得喝鲫鱼汤才是,我娘听镇上的吴大夫说鲫鱼汤营养更丰富,喝了伤养的更快。”
自那以后,她再去捉鱼便只挑鲫鱼来捉,可,鲫鱼太少了,她常常在河边待到很晚,只为能捉条鲫鱼回家给清淮哥哥炖汤喝。
有时忙活了许久也未捉到,她便拿自己的草鱼与别的同伴换,两条草鱼才只换来一条鲫鱼,她虽心疼,却也乐意换。
后来阿娘说也不能一直只喝鱼汤,她就拿着捉来的鱼去镇上换鸡,给他炖鸡汤喝。
褚朝雨正挽了衣袖,准备下手,忽听得一旁有吵闹声,她回眸看去,兰嘉正扯着顾宴风的衣袖,死活就是不肯松手,嘴里还嘟囔着:“哥哥,你就陪我先捉一条,我虽然爱吃鱼,可还没抓过活鱼,有些怕。”
顾宴风冷冷看着她:“让凌肃陪你。”
兰嘉撇了撇嘴:“他若是在,你以为我愿意找你?”
顾宴风无奈,硬是被兰嘉扯着下了水,二人一同落入水中,溅起阵阵水花,打湿了衣摆,顾宴风犯愁的看了眼兰嘉,弯身给她将裤腿卷的高一些,随后又给她将袖子挽了。
褚朝雨在一旁看的轻笑了下。
兰嘉这些年虽在泉州外祖家住着,有人疼有人宠,可那毕竟不是她的家,她的父亲是当朝陛下,母亲又早早不在,顾宴风应是她最亲的人了。
褚朝雨自顾自的捉鱼,突然听得脚步声,凌肃先是看了眼正在水中捉鱼的顾宴风,他整个人被兰嘉紧紧攥着衣袖恨不得能攀在顾宴风身上,凌肃笑了下,没去打扰这二人,反而来了褚朝雨这边。
褚朝雨回身与他示意:“凌二公子。”
凌肃轻笑,拿着手中竹刺也下了水,随口说道:“褚姑娘捉鱼是能手,我跟你一起。”
褚朝雨微微惊讶,有些不解。
凌肃看在眼里,笑道:“殿下与我说起过,他曾在临安待过一段时日,那时他受了伤,全是褚姑娘捉鱼给他炖鱼汤喝。”
褚朝雨礼貌回笑,低喃:“他还跟你说这些。”
“不止这些,我是跟在殿下身边在边疆待得最久的,常常在夜间见殿下帐内烛火通明,他一个人坐在桌案边上似是在思念着谁。”
凌肃这般说,就是故意的了。
“对了,手中常常拿着一支红玉短笛,有次作战时不小心掉了,当时是冬日,外面落着大雪,殿下独自一人骑马而去,寻了好几个时辰才找回来了呢。”
褚朝雨有些沉默,她一直想不明白那三年里清淮哥哥是不是把她给忘了,或是他早已战死疆场,或是他取得了战功,另娶了他人。
不然,为何她给他去了那么多封书信,都未收到过他的回信呢。
阿娘跟她说,边疆战乱,那些书信定是不知丢落在了哪里,而且他不过是位军中小将,她传过去的书信不一定能到他手中。
她觉得阿娘说的甚是有理,后来也就不给他去信了,就等着他。
“褚姑娘,快,鱼儿——”
褚朝雨猛地回神,被凌肃突然的一喊还有些惊着,急忙拿手中竹刺刺向从她脚边游走的鱼儿,虽是许久未这样了,还是刺中了。
凌肃笑声爽朗:“褚姑娘真厉害,还是条肥美的。”
这边的捉鱼呼喊声称赞声到底是惊动了不远处紧紧相挨着,刺了好几次却是始终没刺到一条鱼的两人,顾宴风与兰嘉同时抬眸望去,褚朝雨正双手捧着竹篓,凌肃小心翼翼的将一条两只手都攥不下的鱼儿放进竹篓里,从他们这里看过去,二人离得极近,甚至还有些亲密。
顾宴风与兰嘉脸色俱是一黑。
随后顾宴风垂眸看向就差攀到他身上的兰嘉:“诶,小丫头,还不赶快去,一会你的凌哥哥心都跑了。”
兰嘉突然就不怕了,直接松开顾宴风的衣袖,瞥了他一眼:“哥哥,你还不赶快去,省得朝雨姐姐对凌哥哥动了心。”
顾宴风冷嗤一声:“她敢。”
说完大步向褚朝雨和凌肃走去,兰嘉急忙跟上。
顾宴风假咳了声,凌肃笑看着他:“殿下今晚有鱼吃了。”
顾宴风瞥了他一眼,一把将褚朝雨手中的竹篓拿过来,将凌肃拦在身后,赞扬了句:“不错,再给孤捉条鲫鱼来。”
褚朝雨:……
褚朝雨没理他,转身继续去捉鱼。
凌肃早就闻到了一股醋味,太子殿下真是不挑,什么醋都吃,他向兰嘉走去,急忙扶住她,被兰嘉刀了一眼。
顾宴风紧跟着褚朝雨,手中提着竹篓,悠悠道:“褚朝雨,后来你在临安也常去捉鱼吗?”
他口中的后来,是他离开后,阿娘也离开后。
褚朝雨垂眸,低声应了他一句:“偶尔会去。”
见她有所回应,顾宴风又问:“你一个人在临安怎么生活的?”
褚朝雨瞥了他一眼,不太想说,她也是不明白顾宴风怎突然对她过去的生活感兴趣了,思忖了下,回他:“不想说。”
顾宴风‘哦’了声,也不再问。
见褚朝雨被他问了话后整个人情绪低落了下来,他从溪底捡起几颗被溪水冲刷的圆亮的石子,直直的扔在褚朝雨身旁的溪水里,他力气大得很,溪水被石子溅起阵阵水花,溅了褚朝雨一脸,身上都有些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