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页)
>
承泰立即道:“不委屈、不委屈,这也是为了咱们大家啊!”
魏氏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见过她了?”
承泰红了脸,旋即谄笑:“娘亲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不过我虽然喜欢她,可先前说的也都是真的啊,我也是思前想后才下定决心的!娘,这么大一个香饽饽南院的不要,咱们不占这便宜也太说不过去吧!”
魏氏冷笑:“早听说双元祸国殃民,你就见了她一面就敢不顾伦常跟大哥争了,可真有你的!可惜木已成舟,这门亲事已成定局,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娘!”
承泰不肯放弃,“怎么能叫木已成舟呢,定亲都没成呢!咱们想想办法!妹妹和裘家的事已然不成,若他们的亲事成真,双元可是必定得男的,大哥娶了他、不日生下长孙,那还有咱们什么事!以后万一咱家真能发达,您要看着南院的做皇后么!”
第10章出路
魏氏眉毛一跳:“好啊你,现在会算计你娘了!你以为这事是我在你爹面前哭两句就可以的么?老大和赵家的婚事是当着众人的面应下的、老大自己也着手筹备,你叫我怎么跟你爹说!你也别说那么好听,说一千道一万不过就是看上人家长得好了,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叫我冒着开罪你爹的风险开口,做梦!你也别想七想八的,这事咱们八成插不上手,你就老老实实养伤、好好讨你爹开心才是正事!”
承泰对魏氏颇为了解,她口上虽这么说,但明显动了心,不过没有把握所以才不敢保证什么。承泰也知道这事不好办,便没再多说,只直起身来讨好地替魏氏捏肩捶背:“孩儿明白,孩儿一定好好养伤、认真做事,叫爹爹开心、叫娘放心!”
魏氏这才舒展眉头,关心起承泰的身体来……
赵将军回到赵府时赵熹正在擦拭游云。游云枪是赵将军托了匠人特地为赵熹订制,枪头用玄铁、枪杆用柘木,长八尺七寸,重只有六斤,周身漆成银色、雕流云纹,枪头簪有白缨,当真如白龙流云,漂亮得很。赵熹很喜欢,也很珍惜,无事时就要将它擦洗一遍,这两天他心不静,游云更被他打理得增光透亮,光彩熠熠。
赵熹开腿而坐,游云驯服地依在他的肩头,他长发挽起、发辫与白缨交缠,葱白的手持巾帕抚过云纹,俊美的面容映在枪尖,似白龙游水、紫电穿云,锋利又妩媚。赵将军负手瞧了他许久,才道:“我已禀明郡公,答应了大公子同你的婚事,郡公已叫人去算日子了,下月初五就可定亲,婚事倒不着急,应该在三五月后了。”
赵熹抱着游云,没有说话。
赵将军又道:“大公子没有拒绝,也没有不愿,反而向郡公谢恩,还对我说了很多尊敬的话,说会好好待你。三公子也在,他为大公子高兴,还替大公子接了去卫宁的差事,好叫大公子专心准备婚事。”
赵熹放下巾帕,摸了摸游云:“我每日卯时练枪、巳时读书、午后骑射,哥哥学的我都学、哥哥没学的我也学,我天分不抵他不假,可我比他努力用心得多,如今除了武艺,我跟哥哥不相上下,比起那些纨绔子弟更不知强了多少,我只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还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赵将军走上前,指了下游云的枪身,那里的漆被蹭掉一块:“这里,是昨天爹爹不小心磕坏的吧?”
赵熹点点头,又指了指其他几处:“还有这里,都被刮花了。明天我去找水伯,很快就能修好。”
赵将军叹道:“你这枪用了五年,一点缺口都没有。熹儿,你可知为父身上有多少疤痕?”
赵熹蹙眉,抬头看他:“爹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将军坐在赵熹身前,满眼怜爱:“你爷爷去得早,我又没什么本事,全靠你外公救济才活了下来。你娘和我都是粗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你就那么可爱,生下来就白白嫩嫩跟包子似的,眼睛大大的、像是玻璃珠子,晶莹透亮的!四邻街坊都特别喜欢你,每天都要来咱家抱抱你、亲亲你,还非想给你当干爹、干妈。后来你越长越漂亮,开始有人找上门来要将你买走,出价从一两银子到十两金子,爹看着都胆寒!你娘每夜都在枕边放着屠刀,就怕有人红了眼、闯进家来把你抢走!当时爹爹刚从军不久,每次上战场都想起你笑起来的模样,有一次爹被人戳穿了胸口、军医都说我要不行了,我攥住他的袖子、哭着求他救我,我怕死,我怕我就这么死了你和你娘、你哥被人欺负!好在我还是出头了,立了功、封了赏,咱们家越来越好,平阳城再没有人敢得罪我们,这时候我跟你娘才稍稍放心!”
赵熹眼中含泪:“爹爹,孩儿叫您跟妈妈受苦了!可孩儿已经长大了,您跟妈妈不用再为我操心了!”
赵将军继续道:“自你出生后,家里有什么好的都先给你、有了一点积蓄也想着给你添置点什么,就连福儿都要在你后面,熹儿,你是从没有受过一点点苦啊!福儿他的刀上有多少刮痕、多少缺口,你看过么?你连游云都舍不得擦花一点,你哪有别的路可选?”
赵熹愣住:“孩儿不明白……”
赵将军摸了摸赵熹的头:“熹儿,这世道远比你想象中难,但机会也远比你想象中多,嫁人与否不过是一种选择,往后的日子什么样依然在你手中!大公子是好人,他会好好对你的,至于三公子,只能说你们没有缘分了!”
赵熹想着赵将军的话,久久不能平静。入夜,他辗转反侧,耳畔不断回响今日所闻,他索性点了灯,又将游云拿来。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有什么不对么?我不过比福儿更珍惜自己的兵器罢了,这与我嫁不嫁人又有何干呢?我从不觉得外面的世道容易啊,它究竟有多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