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南朝官员选拔是何制度?”
司马晨提点到。
科举。
南北二国,不仅仅在文化上不尽相同,就是朝中制度也呈现南北之态。燕国朝中要职均出自勋贵世家,平民若是想要谋得一官半职,除非得到世家青睐,以征辟入仕,其余的就得上战场厮杀,以军功谋求;而楚国不同,楚国重礼教,行科举制,朝中净是沽名钓誉之辈,凡中举生员大半是谢崔之流的门生。
“谢允?”
少角有些迟疑。
司马晨和少征看着他,淡淡地笑着,肯定了他的答案。
南楚党争竟如此激烈吗?长安看似手握权柄,可南楚朝廷朝野上下,谢家崔家门生遍布,她一介女子,如何能够斗得过那些个人?想到多日前少君收到的暗报,少角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看少征,随后又盯着少君。
“是。”
韩作武之死的缘由便是长安屠戮言官,崔谢给她的警告。
少角难以置信,他怔怔的,眼眸从惊讶逐渐转为愤怒,他腾地站起身,急声问道:“岂敢!他们岂敢!”
“坐下。”
司马晨淡淡道。
少角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怎会如此?”
韩作武虽为敌将,却是个光明磊落的。几次征战,司马家与其有来有往,少角尚武,便同韩作武生了惺惺相惜之情。他本想等少君重上战场,再和韩作武分个胜负,哪成想,他竟死在党争之中?
当真可悲。
福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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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长公主,竟然还护不住韩将军吗?”
少角深吸了口气,镇定了些许,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难保这不是南边递上来的佯报,用来迷惑少君。
堂堂长公主?南楚说好听了是文教发达,说难听了就是一群老古董搞八股,礼教发展到存天理灭人欲的地步,简直就是泯灭人性。长公主又如何,不还是被人盯得严严实实毫无自由的傀儡?圣人之女,可这世上又有几个圣人?朝中大臣不想着治理国家、保卫疆土,都将目光放于内宫之中,就算有十个长安,也难改倾颓之势。
“谁知这不是长安的一步棋呢?”
司马晨收敛心绪,瞥了眼还在侃侃而谈长安轶事的众人,随后再次转头看向外面的雾灵山。
她可不认为长安是会被崔谢之流钳制之人,韩作武死得过于顺遂,以至于,就好像是长安将他的头,送给那些个文臣一般。
少征少角对视,心下大惊。
少君竟如此忌惮长安公主吗?
从茶楼出来,外面阳光刺眼,司马晨还未完全睁开眼,忽感头晕目眩。
见少角和少征正牵马而来,她慌忙稳住身形,看似与平日无异,翻身上马。
司马晨当然忌惮长安。
现今的天下,燕楚二分天下。燕国高祖同司马一族结盟后,才统一了北方诸部族,建立燕国。楚国强盛,若非楚王昏庸不理朝政,加之祖父一辈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想来到现在他们还是在漠北苦寒之地放牧,争相攻伐的原始部族。
祖父一辈将楚国打到了大河以南,而父亲更是一举攻入楚国的郢都,逼得楚国不得不退守大江以南。
这才形成了如今的二分天下之势。
父兄曾给她讲,在康盛二十年,父帅攻入郢都时,楚僖王弃城而逃,太子却是个硬骨头。固守都城数十日,若非粮草供应不力,胜负难断。那位太子不是旁人,正是长安的父王。
仁王在位十八年,励精图治,几次派遣大将韩作武收复失地,同司马一族征战多次,双方皆有胜负。幸而仁王子嗣不丰,仅有一位王子。然而不幸的便是王子年幼,朝中诸事皆有长公主长安决断。
经由仁王亲自教导的长安,继承了仁王的才能,甚至更胜一筹。
南楚朝政被掌握在这位大长公主手中,已有五年。在这五年里,南楚朝臣上书言罢长公主权柄的折子,恐已经能堆满了两大箩筐。就是这样,长安仍能稳坐朝堂。
几次征战,楚方将领听从的便都是这位长公主的号令,父亲征战多年,甚少夸奖过何人,除去一直对战的韩作武,大楚长公主便是一位。大哥更是将其作为心腹大患,几次提点司马晨小心此女。
司马晨本对这种久居深宫的公主不以为意,可在康盛三十八年,长安趁着司马精兵尽数被派往白山时,一举夺回了大江以北六州,火速设刺史,节制边疆沿线。
胆识、手段都如此过人,这怎能不叫司马晨忌惮。
服丧三年,司马晨丝毫不曾懈怠,探子暗桩遍布燕国,对这位长公主的消息更是派了诸多人手第一时间回禀。
现在,她除丧袭爵在即,南边又有如此异动,司马晨断然不信这是一次巧合。
进府,下马,将缰绳扔给小厮,边向厅堂走去,边询问身后的少征:“少商身在何处?”
“二哥来报,她在大江北岸见到一女子神似南方大小姐身边人,因此耽误了脚程。”
少商的信笺写的清楚,言之凿凿笃定那女子是长安公主的贴身近侍,可南楚公主的贴身近侍怎会来了北境?莫说是少征不信,就是一向寡言的少羽都觉得此言荒唐。
少角哈哈大笑,看出几人心中所虑,直道他们多思:“南方大小姐的近侍怎会来我大燕?难不成,这堂堂长公主还要派身边人做间人?如此的话,难道因为这次杀言官的事情,她那不成器的弟弟与她离心了?”
间人。
兄弟阋墙在王室还少吗?何况是自幼在长姐的阴影下生存的少主呢?
“楚国近月来朝堂所有异动,事无巨细一一回禀。”
若是当真如她所想,那女子来燕目的定不单纯,司马晨打起精神,“另,传信少商,严密监视此女,稍有异动,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