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以工代赔(第2页)
张秘书顿了下,掏出印泥:“…也行。”
除了主要的债务人,蔡家其他人张秘书都不强求,收了两份合同便准备起身。倒是蔡叔听说一个月底薪有个小四百,提成另算时便开始心动,拉着张秘书一个劲儿问他媳妇跟大闺女能不能也来上班。
她们又没欠钱,一个月的工资不都是净赚么?就是他们烧烤摊除了成本和各种税,有时候一个月也就能挣个一千左右。
他心里瞬间有了小算盘。
张秘书看向温暖,蔡叔立刻又殷勤起来。
“大小姐,我大姑娘跟她娘一样都是个勤快能干活的样子,不信你让她们试试,绝对好用。她们要是敢偷懒了,都不用您说,我拿鞋底都能抽死她们。”
“你可真是个良夫慈父。”
温暖略微嘲讽地弯了弯唇角,看向蔡大娟娘俩,“你们的意思呢?先说好,我可不是个什么有良心的雇主。”
蔡婶外强中干,一向是只听她男人的。蔡大娟就更不用说了,都不用他爹示意,自己就顶了上来:“那我也愿意,我得给我弟攒学费!”
“感天动地。”
温暖浅笑了下,起身示意张秘书拟合同:“拟一份临时工合作,让他们试做几天,按临时工发工资。七天后考核,符合要求留下。”
她是做生意的,不是来进行垃圾回收的。
蔡叔跟蔡二娟那是没办法,不放在眼皮子底下,跑了怎么办?至于蔡家其他人,说实话她还真有点看不上。
“走吧。”
她今天来这主要也不是为了蔡家,温暖带着王助理考察了周边几家店,基本都是做烧烤生意的,有几家店甚至都半死不活了。
半下午都还没开门的意思。
温暖跳过租户见了几家房东,想着把这一片的门面地皮都给买下来。
“全买?”
有个租户手底下有了个大四间,早就想往市区搬了,一直都没攒够买房的钱,“真的假的?大、大小姐。”
他囫囵学话,跟着别人喊,脸颊因激动泛红,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我们这门面地方可偏着呢,去市中心都得坐全一趟公交车,从首站坐到尾。”
海市的一号公交车就是勾连江两边,南边是市中心,北边多是城郊乡下人住的地方,房价便宜。现在海市人都以南边为尊,他们这临江是属于北边,地皮房子都不贵。
王助理被张秘书推到前面来,手按在提包上,没有废话:“要是觉得价格合适就签合同吧,我们付定金,明天去办过户。”
“好的好的。”
男人立刻眉开眼笑。
现在谁不想住到江南边?
一个下午过去,隔着马路的门面,温暖买了一多半。王秘书拎着的一包现金很快就空了,就这他身后还跟着不少露出巴结笑,殷勤地想让他去自己家看看的附近居民。
王助理脾气好,见谁都是笑,客气有礼,一时间还真没摆脱。
盛渊忙完回来接盛石柱他们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大小姐还坐在昨天的位置上,身边常跟着助理被一群人给围着,而她就闲闲地看着蔡叔站在他爹之前的位置烤串忙碌。
蔡叔不甚熟练地翻腾着串,却总避不开风向,经常被呛地连连咳嗽,很快就满脸通红。而蔡二娟和蔡婶她们则坐在后厨的矮脚凳上,正清洗碗碟餐筷,头发顺着脸颊下垂,油渍浮漂袖口,异常狼狈。
盛文康颇为艳羡地看着蔡大娟穿梭人群中忙碌:“大小姐雇了他们一家干活,每个月都有将近四百块呢!”
他其实也会给人端菜开啤酒,但大小姐似乎看不上他。受过上一次教训,现在谁也不敢硬往大小姐身边凑。
盛渊收回目光,嗓子带着不正常的喑哑:“东西收拾好了吗?”
蔡叔早起已经赶过他们一回了,盛渊晚上折这一趟就是为了帮他们搬个家。
“早收拾好了。”
盛文康这次很乖,跑在前面给亲哥领路。
他们兄弟两相当不起眼,甚至都没被站在门口的王助理给看到,更别说坐在里侧的张秘书。
可温暖却偏偏看到了。
她素手摇着一把路边摊上买的劣质团扇,上面隐约能看出朵牡丹花的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托今天她花钱大手大脚的福,现在江边这一片已经传开了有个天仙般的大老板下凡了,买门面都论片,还不压价。
九几年的时候海市并没有太多的娱乐设施,最基础的电力设施都不甚完备,常有停电的时候。因此,大家都习惯吃过饭后,出门散个步遛个弯,多是会沿着江边走上一圈。不少怕热的居民甚至都会卷着一面凉席睡在江边或者桥边。
在“晚高峰”
的江边,夜色朦胧,盛渊落在人群中都看不清长相,显得平平无奇。照理温暖是注意不到,就像盛渊自己说的,“如果自己二十多年前遇见过他,肯定不会喜欢上他。”
温暖轻转着扇子,注意力不大集中,突然开始检索盛渊是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
应该是回老家的途中,经过县郊的加油站,旁边连个苍蝇乱飞的餐馆都没有,只有个常年不见阳的小卖部,里面透着一股经年累月的霉味。常年跟着盛渊出去跑的司机和助理都不介意,一人从里面捧了一碗泡面蹲在路边吃。
温暖不喜欢那种佐料味,完全下不了车。车上放着的零食小吃因为时间久,早已入不了她的口。没办法,温暖只能干巴巴地啃着饼干,顺便在心里骂盛渊。一小口饼干,她能磨个五分钟。盛渊低叹口气,还是软了声音,拿着车钥匙,哄着她坐到副驾,看她一阵乱戳手机,勉强导回了方向。
两人又开车回了县里,跑了小半个县城才找到一家她勉强愿意坐的咖啡店,买了块小蛋糕。盛渊吃不了甜的,什么都没要,就坐在对面看她跟个猫似的,一点一点地用勺子轻挖。
那天最幸运的就是做蛋糕人的手艺还可以,温暖久违地露出了个笑。
盛渊也就笑了,手撑在窗帘与落地窗的交接处,想试图挡住一抹照在她眼上的光。可惜蚍蜉撼树,光还是陆续从其他地方露出照在那张精致侧颜处,浓密的睫毛上都似跃着正跳舞的光点。
温暖还以为他在同她玩,巧眉弯弯,自成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