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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頁(第1页)

阿古爾不知道幸子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但想必不會容易,她腳上不見了那雙有一點跟的皮鞋,襪子髒兮兮的,還破了一個大洞,腳後跟露在外面。

幸子灰頭土臉的聲音不大,臉上帶著血污,大約是滾下土坡時摔出來的傷,「令川先生,實在對不起,王爺也是太過擔心我才會遷怒於您。怪我,因為聽見一種奇怪的鳥兒叫聲覺得好奇就去尋找,結果和王爺走散了。我給大家添麻煩了,實在是抱歉。」說著她蹲下身來拉開了阿古爾,把令川扶了起來。

令川咳嗽了兩聲,感慨這個女人命大,人生地不熟,連雙鞋都沒有,就憑著兩隻腳居然還找了過來。到底是走散還是故意加害他心裡淨明,可幸子都這樣鋪台階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夫人平安歸來就好。剛才王爺的情緒有些過分激動,就請夫人整頓自己過後好好的安撫一下王爺吧。夫人既受了傷,戰況也有變,軍部決定休戰,青陽就不必去了。一小時後我們就返程!」

幸子深深地鞠了一躬:「是。我會的。令川先生請先去休息吧,等回了奉天我們一定登門給您道歉。」

阿古爾狠瞪了令川一眼:「狗才給他道歉!」

令川拍拍身上的塵土,當然是裝作沒聽見。

看著令川走了,幸子見桌上有阿古爾吃剩的殘羹冷炙,便走過去抓起一個饅頭就往嘴裡送,又騰出一隻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阿古爾有點不知說什麼好,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不該理虧,這是個女特務啊!

於是他一屁股坐到幸子對面:「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幸子拿手裡的饅頭沾了沾碟子裡的菜湯:「一路問車隊往哪開了找到的,我要謝謝王爺從前總關著我,我無事可做,只好看屋裡的書學中文,有困難的時候也是一個技能。」

阿古爾咧嘴一笑:「你現在去追上令川告狀還來得及。」

幸子搖了搖頭:「我不會告狀的。我已經嫁給您了,在我的家鄉,女孩子嫁了人後是要跟丈夫姓的。」

「少裝可憐。我聽說東京有女子軍校,專培養女特務,你也在這種學校呆過吧?你以為我吃你那套?」

幸子有很多話想說,可突然之間又忘了用中文該怎麼表達,最後她只說:「已經是這樣了,我們已經結婚了,以後我們一起好好生活好嗎?我會聽話的。」

可阿古爾只是很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轉身離開了,他心裡冒出兩個字:狡猾。

令川說軍隊決定休戰,城內6清昶的隊伍也確實得了幾日空休養生息,但沒人曉得關東軍短暫的休戰只是為了等京來的飛機和坦克。

幾日後,來自德國目前最先進的重型坦克的厲害,6清昶終於見識到了。

第一聲炮響之後,就是接二連三的炮響,整個陣地都在燒著。白磷和汽油在發出火光,武器和彈藥在燃燒,犧牲者的屍體在燃燒,糧倉在燃燒,連泥土和彈坑都在燃燒。

地上在著火,天上的飛機在轟炸。

6清昶拖著傷腿親自在城牆上架起重機槍,和身旁的機槍手一起試圖借著高地打退關東軍的進攻。

十分鐘後他發現那是不可能的,在絕對火力面前,他們手中的武器顯得非常可笑。

一九三三年三月中旬,6清昶帶著6軍殘部退出青陽,熱河徹底失守,東四省全部淪陷。

第24章北平

一九三三年五月,火車站。

天熱了,太陽灑下來有幾分初夏的意味了;尖銳的汽笛聲響過又停,從河北來的專列到了站。車門開了,一群穿軍裝的青年簇擁著一對青年男女到了月台。男的穿著半舊的襯衫長褲,襯衫甚至還有些皺,很不起眼的打扮;不過人是衣服架子似的身材,寬肩長腿個子又高,並不顯得窩囊頹廢。女的挽著男的——也像攙扶著,她長得很漂亮,頭髮系在腦後,眉睫不畫而黑。

月台上等候多時的一人上前一步,「這位就是6軍長了吧?」

「是,怎麼稱呼?」

「久仰久仰。我是張將軍的秘書,小姓陳,陳驍。」說著他伸出了手。

6清昶和他握了握手:「陳秘書,你好。」

陳驍立刻堆起了笑容:「我們將軍本想親自來迎接6軍長,只是最近忙於聯繫各方實在分身乏術——將軍心裡很是惦記您,昨兒還專程囑咐了我好幾回,說一定要把您的住處安排妥當。不知6軍長這一路走的可還順暢?」

6清昶也笑:「都好。倒是有勞張將軍掛念了。」

話說到嘴上只有「都好」二字,實際好不好,卻只能往肚裡咽了。

6軍落花流水的從熱河撤出來時,6清昶還沒全然康復的左腿又被流彈蹭了一下,路上沒有充足的西藥,也不得休息,傷口發炎了。

發炎導致了一場可怕的高燒,那時隊伍剛到察哈爾邊境處的一個小鎮上,唐瑞雪說只要有青黴素就不會有事。

可是這個小鎮偏遠荒蕪,還處於一個半開化的狀態,大多生活在此的人都只知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幹活,哪裡聽過什麼青黴素?唐瑞雪眼睜睜看著他躺在床上燒到四十度,都神志不清了嘴裡還夢囈著叫人布防;她知道熱河是他的痛,藏著他躍馬揚刀的豪情,葬著他山河破碎的悲情。

最後梅卿找來了一個據說在當地很靈的赤腳醫生,開了一劑藥,熬出來一鍋顏色深黑氣味駭人的湯藥,由李雲峰強行給6清昶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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