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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我家只是普通工薪家庭,哪怕我家底厚,我也不好意思再找父母給我出錢租房。而我自己的薪酬,並不能全用於支付租金,搬出來住後,我還得考慮一天三頓的伙食。
幾經輾轉,我發現在我能接受的價位當中,如果想達成大幅縮短通勤時間的主要目的,就不得不把與人合租也納入我的考慮範圍。
合租是任娜和白霜給我的建議,毛康也給我提供了他以前的合租經驗。合租的話,可以租到非常大並且非常的房子,月租一千塊以內能租主臥,也帶衛生間,而我作為一個i人,平時上班無需和室友打交道,周末回爸媽家,只有下班回家後會和室友短暫共處。
如果室友人不錯,或許和大學室友也沒兩樣,如果人差勁,那大不了我不出房間。
作為男生,我合租其實比女生方便,並且只要有私人環境,我的要求也不高——預算也支持不了高要求。只是這樣會背離我想和司昊獨處的初衷……只能退而求其次,至少出門和回家不用向誰報備,比較無拘無束,也算達成了其中一個私心。
我想我可以短租,等今年年底調薪漲工資,我再考慮換套兩千月租的房子。
抱著「這段時間先適應和過渡」的想法,我向中介放寬需求,中介立馬給我推了好幾套合租房源,其中兩個地方是盤,中檔小區,裝修家電俱全,並且中介告知我這房很搶手,特別是主臥,等一兩天就沒了。
我不敢耽擱,趕緊預約看房。
結果我還真看中了。先,房子距離地鐵站步行五分鐘,從出門到打卡最多不過半小時,光這一點就非常令人心動。
其次是裝修風格合我眼緣,沒異味,套四非常寬敞,主臥陽台和客廳陽台連通,衛生間乾濕分離,臥室空間不逼仄,有空調、乾淨的衣櫃和床,我只需添置一套桌椅,公共區域設施也齊全。
中介介紹說,其他幾位有意向的租客都是規律上班族,我心裡就有了點底。
看完房回家,我疲憊兩周後終於鬆了口氣,第一時間給仍在加班的司昊打電話:「……大概就是我說的這樣,房子照片我發你了,你有空看看唄,我還挺滿意的,你覺得怎麼樣?」
司昊沒直接回答:「之前那套公寓不考慮嗎?樓下就是地鐵口,到公司二十分鐘,小家電一應俱全,窗景視野也不錯。」
「太貴了嘛,那麼大點地方一個月就要二千三,我三分之一的工資!商業用電還那麼貴,我捨不得開空調怎麼辦。」我說,「而且酒店式公寓,物業肯定不比住宅,小區環境也沒有那邊好……」
「雲天,」司昊卻嘆了口氣,比較溫和地打斷了我的話。他語氣聽上去有些疲憊和無奈,「合租的話,我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好嗎?或者不著急,再多看一段時間。」
他的疲憊是因為積壓的工作,而我感受到,他的無奈是因為我。
我也強行壓下兩周來奔波找房的煩躁和勞頓:「我覺得我考慮好了,是真挺不錯的。而且找房子好煩、好累,連續幾天我都是下班就要過去,周末也得跑好幾個地方,我不想再花時間了。」
司昊一頓:「之前很煩、很累,沒跟我說過。」
我短促一笑:「不想讓你擔心嘛,我這不也搞定了嗎。」
司昊語氣仍然很溫和,好像儘量把他的疲憊收斂起來:「雲天,我還是比較不贊成你合租……合租也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和理想化。我再幫你留意一下其他合適的房子吧,可以嗎?你先休息幾天。」
「簡單和理想化」,「我幫你」,這些字眼都讓我的煩悶瞬間頂上頭。
我當場忘記最初我自己對合租的牴觸,像想證明什麼一樣,語氣生硬:「我合租怎麼了嗎?娜娜和小白都是女生,也在合租,怎麼我不行呢?」
「沒有說不行,」司昊仍保持耐心,「娜娜比較外向,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相應的在遇到矛盾時會比較積極地去解……」
我不知怎麼越聽越不愛聽:「我遇到矛盾也可以積極解決啊,我怎麼不能解決了嗎,誰說內向的人不能解決矛盾?」
「……」司昊啞聲片刻,「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不清楚合租的陌生人是什麼性格,萬一對方讓你生氣,你可能會忍讓……」
我當即抬高聲音:「我也不會總是憋著好吧!我又不是什麼受氣包!」
其實,若我現在情緒穩定,而不是連續經歷了兩周的輾轉、疲憊、透支休息和不如意,那我理應意識到司昊對我了如指掌。遇到摩擦時,我很少與人爭執或罵人,一般都會選擇「算了算了」,這一點司昊完全說對了。
可十多天來的事與願違讓我清晰感受到理想和現實的差距,五歲時揚言要買大房子,二十五歲時卻連租都租不起,這不禁讓我產生自我懷疑——如果我像司昊那樣能力足夠強、工作足夠高薪,我根本就沒必要受這個累。
煩躁累積到一個程度,讓在外人面前很少爆發情緒的我,居然衝著最親近的司昊發脾氣了。
司昊聽完我的話沉默了一陣。
我想起司昊這兩周來也是連軸轉工作,又頓感後悔。
我正要道歉,司昊卻先開口:「好,如果你決定了,那我支持你。合同別簽太久,條款先給我看,搬家的時候告訴我,我幫你。快回家休息吧,我還有點工作沒處理,等會兒路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