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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发泄似的,蔡腾彬猛拍了方向盘一把,而后,一脚猛踩油门就又上路了。
这一晚,他根本不顾常人的正常睡眠休息时间,把他知道的地方走了一个遍,把他存储过的电话也打了一个遍。这些人多是母亲的朋友、牌友。可,没一个人知道郭妍的下落。
消息都是零零散散的。
这个说:郭妍啊,我挺久没跟她打牌了,她总是欠钱不还。我们都不爱跟她打牌了,可她非是要打,说等她天,天她就能搞来钱。
那个说:郭妍?我有挺久没见过她了。实在受不了她,每次都打白条,上次把车压给我了,也不过来取走,现在蓝鸟才值几个钱啊!
这个说:我听说她开始玩儿大的了,好像是赢了不少钱吧,反正后来不找我打牌了,哈哈哈,看不上我们这点儿小钱了吧?
那个说:我不跟你妈来往了,每次都借钱,每次都说还,可是一分钱我也看不见!
这个说,那个说,这个说,那个说……
把已知的这些组合起来,蔡腾彬有了个大概:母亲没钱了,于是母亲借钱,借钱玩儿更大的,输钱,输完继续去借,借到没人借了就借起高利贷,接着输,输到熟人都不待见了,再去借,借来找陌生的牌搭子接着输,输了还去借,借了再去输,最后……
糊涂!
活了一辈子越活越糊涂!
四点多,蔡腾彬把能找的人统统找了一个遍,终究没有一个人知道母亲的下落。
满身疲惫,满心倦怠,蔡腾彬开着车一点儿找不到方向。
慌了,彻底的慌了。
把手机翻了又翻,把记忆理了又理。蔡腾彬最后想起来他遗漏了一个人——母亲曾经的一个好友,郑阿姨。
这是他非常讨厌的一个人,与母亲一样势利一样现实一样好吃懒做。
就是她,与母亲讲电话,让蔡腾彬听见的那一句:谁想带着一个孩子啊!可是不管他行么?不管他我吃什么喝什么?那混账东西能痛快给钱嘛?能嘛?那可让我怎么活!
也是她,第一次让母亲上了牌桌儿。
还是她,第一个嫌弃母亲对她敬而远之。
可都这会儿了,就算也许毫无收获,蔡腾彬也只能硬着头皮登门了。
去她家的路蔡腾彬早已记不清楚,有些像无头苍蝇乱转,当然怎么也找不到。
等到天亮,他又询问了母亲的一些旧朋友,才算得知地址。其中一个大约心怀嫉妒吧,说的话很难听:小郑啊,啧啧,今非昔比了,她老头儿死了,家底儿全归了她,养了个小白脸儿。
这都是些什么人!
母亲的朋友,每一个都让蔡腾彬作呕。
拿着地址摸过去,是个挺豪华的别墅区,跟门卫说了很久,门卫横竖看看蔡腾彬不像个坏人才勉强放行。
按门铃,只出来一个佣人,曰:先生太太去旅行了,不在国内。
蔡腾彬急啊,就问有没有行动电话,佣人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光说不方便给。
最后,蔡腾彬只得跟佣人描述郭妍的相貌长相,问最近这个女人有没有来找过她家太太。
佣人听着,本不想理,奈何蔡腾彬一说,她马上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幕:一个鼻青脸肿的女的,看着狼狈不堪,半夜按门铃、敲门、擂门,搞的她不得安生。一开门,她就往门内冲,太太也给惊醒了,下了楼,看见那女的很是羞辱了她一番,拿了些钱给她,才将她打发走。太太还为这事儿骂了保安队,说他们一个个都是睁眼瞎,什么人都往里放。保安队特别委屈,说绝对没有放行,搞不好是翻墙进来的。
蔡腾彬听不下去了,完全听不下去了。
这怎么会是他母亲呢?这怎么会是那个婀娜多姿的郭妍呢?
她怎么就把自己的生活搞成了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