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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阳哭丧着脸,咬着指甲,难得没有了趾高气昂的模样。
陆幽想起刚才他反锁大门,死活不让惠明帝进屋避难的事,却只觉得他冷血可怕。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正因为赵阳的冷血,才避免了他们两个身份互换的秘密曝光。而且,兽园的这场血难,也彻底地分散了赵阳的注意力,让他无暇追究陆幽忤逆他的本意,拒绝射虎的事。
想到这里,陆幽平稳了一下情绪,询问赵阳是否现在就将身份对调回来。谁知道赵阳却哼哼唧唧地假笑了两声。
“本王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几日本王就特别恩准你代替本王,留在晖庆宫内疗伤。其他的事你都不用想,我自有安排。”
说到底,他还是不敢在自己身上弄出伤口来。
陆幽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不敢反抗,也就只有乖乖地住了下来。
晖庆宫毕竟是皇子的寝宫,吃穿用度都比内侍省的要高出许多档次。再加上一群宫人战战兢兢地服侍着,连如厕都有一人燃香、一人奉纸,一人捧水。平心而论,这显然是陆幽有生以来最为奢侈的一段经历。
第二日午时,竟连戚云初也来探望。两人屏退左右,单独留在寝殿中。
陆幽早就已经满腹狐疑:“那日师父说您让我小心,别伤到自己……结果就发生了那些事。莫非您是早有预料?”
“你是在怀疑,那木笼是我让人弄坏的。”
戚云初一语道破天机:“不然又怎么会知道你要受伤。”
“陆幽不敢!陆幽只是觉得有些疑惑,却万万不敢对秋公有所猜忌!”
陆幽回答得谨慎,然而戚云初却笑了起来,伸出细长手指轻轻抵着陆幽的胸口。
“猜想揣度产生于你自己的内心,无人可以干涉,又有什么敢与不敢的。倒是有一件事,你可要给我记仔细了——这世上,凡是没有找到真凭实据的事,就算是你自己亲眼看见的,最好也要当做不知道。搁在心里就好了。”
那根白如玉石的手指,只是轻轻点在陆幽的胸口上,陆幽却感觉到一股寒意一直渗透进了自己的内心。
紧接着,这股寒冷在他的内心深处盘桓萦绕,又将伴随着他的血液散播到全身各处。
他打了一个寒噤,奋力摆脱这种可怕的感觉,低声嘟囔道:“也不知道赵阳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你一时半会儿走不掉的。”
戚云初低头摆弄着手上的青金石戒指,“你应该也多少有点感觉吧。真以为赵阳是让你留在这里疗伤的?”
说实话,这段时间陆幽也不止思考过一次。他也不相信赵阳是良心发现,可是真正的原因,他实在没有勇气仔细去思考。
不过此刻,戚云初已经为他带来了答案。
“这次的事情闹得大了,就算处死了兽园小儿、罚了一干人等,但太子太保的儿子毕竟是折在赵阳的手上。皇子犯法,虽然不至于与庶民同罪,但是小惩大诫,也是逃不掉的。”
“您的意思是,宣王要我代他领罚?”
陆幽若有所思,“那会是……什么样的惩罚?”
“三十大板。倒也别太担心,毕竟是皇子领罚,不会板板都打到实处。”
陆幽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我……这不就暴露了吗?”
戚云初却不以为然:“皇子毕竟是皇子,处罚只是姿态而绝非羞辱。打板子不必脱裤,再说就算当真脱了,也没人翻你的正面去瞧你那话儿。至于上药,专为赵阳看诊的那名医官,早就被他揪住了小辫子,帮他坑蒙拐骗,也不是第一遭了。你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一顿皮肉之苦。”
陆幽当然不想挨打,然而明知道逃不过,他也只有点点头。
戚云初显然对他的乖巧十分满意,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早就说过,摔一跤对你而言未必是坏事。接下来的事,你若做得聪明漂亮,不仅赵阳欠了你偌大的人情,就连惠明帝和萧皇后也会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