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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元长江正拿着锄头要出门,看见元京墨回来问了句,元京墨先回答完找到烈士家人了的事,又说路上遇见的人。
“说是东边推磨的人家,”
元京墨不太确定地重复给元长江听,“好像说的是喜丧?”
“吴家老娘今年九十多的高寿,没病没灾不遭罪去了,算喜丧事。”
元京墨点点头,看见元长江到墙边搁下锄头,问:“咱们也去吗?”
“没沾亲故,你不用去,我去看看有能帮的伸把手。”
“我也想去。”
元长江说:“毕竟是白事,你个小孩家去掺和什么。”
元京墨没硬跟,就站在原地嘟囔了句:“秦孝也去了。”
“他跟你不一样。”
秦孝小时候说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也不为过,后来阿嬷去世后上学也是大家伙儿集资供的,他知恩,镇上谁家有白事但凡他知道都会去,干点活,磕个头。要是碰上没青壮年主事的孤苦人家,秦孝就是扶灵的人。
出喜丧的这户人丁旺,亲友多,棺木寿衣一早备好,都是老人家亲自选的中意物件儿。院子里没乱太长时间,很快就有条理地为老人的身后事各自忙起来。
搭棚,劈柴,烧水,扯布,扎纸,喊号……
这样的事秦孝参与过很多次,对要做什么熟悉,不用问谁就自去该忙的地方帮着干活。
忙完的时候太阳还没全落,晚上有老人的子孙辈守着,秦孝没多留,骑着自行车走了。
阿嬷走的时候是秦孝第一次干这些事,那时候不懂,全靠邻里提点帮衬。
后来就懂了,还能帮别人。
转眼几年,日子一晃就过。
秦孝出了不少汗,干活身上又蹭了灰,回家从里边栓上门,进屋拿了干净衣裳提桶水先冲澡。
桶里的水在院子里放了一天,已经温了,秦孝没用盆,直接舀了往身上浇。
到末尾冲干净桶里剩了些,秦孝把水瓢搁在一边,拎起桶兜头浇下去,哗啦水声在耳边格外响,在其中某几秒把秦孝和外界完全隔绝。
最开始听见拍门声的时候秦孝以为是别人家,后来抹了把脸缓了缓才确定是有人在大门外。
拍门声连续响了好一会儿,怕是有急事找,秦孝应了声拿干净衣裳把身上水珠随手一扫套上,大步出去开门。
没想到是元京墨。
确切说,最让秦孝想不到的,是现在这样的元京墨。
刘海打缕贴在额头,脸通红,脖子全是汗,衣服黄一块黑一块,胳膊腿没有一个地方是白净的。
在地上来回打滚都不会变成这样。
整个人都灰头土脸,偏偏眸子比平时还要亮。
“秦……秦孝……”
元京墨喘得厉害,几乎说不成句,他闭上嘴咽了下,没缓两秒就着急把手举到秦孝眼前:“看!我……我给你找回来了!”
他手上脏,怕弄到朱砂上就隔着塑料袋攥了一路,用最快的速度跑过来,什么都顾不上,只想早一点告诉秦孝,早一点让秦孝高兴。
可秦孝扫了一眼视线就转回元京墨身上,良久没声音,只一动不动,片刻不眨地牢牢盯着。
元京墨被他这么盯着,粗喘声都不自觉轻了,手不太确定地慢慢放下来:“不是吗?应该是这——啊……”
秦孝动作太突然,元京墨根本没反应过来什么就被捞过去按在怀里。秦孝劲大,元京墨一直知道,但他确实第一次被抱得这么紧,秦孝几乎像要把他箍进身体去。
快喘不过气来了。
可又一点都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