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页)
师徒二人脚步匆忙地离开了,李重华失神地坐了一会儿便打开了窗户,夜色浓重的凉风灌入,教人清醒了许多。
他端着一杯冷茶,浇灭了炭盆中还燃着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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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李重华才晓得昨夜都生了些什么大事。
今日一大早,东厂的人去搜锦衣卫指挥使赵磐的府邸时,现一密室,那密室宛若一座生祠,一金身的无脸像摆在正中,上头贴有一黄符朱砂写的生辰八字,套了一件龙袍在外,戴着珠冕。
听说要抄家,即使人皮傀儡的阴影在,也还是有不少的百姓顶着风头出来看热闹,而东厂将那金身像带出的时候并未瞒着他人,故而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儿。
有眼尖者,还瞧见了那金身像腰间挂着一玉牌。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众人都在猜测这赵指挥使在家中摆了一这样的东西,莫非是自己想要当皇帝不成,传来传去,自然也就传到了今上的耳朵里。
一众百姓不知道那生辰八字是谁的,但朝堂之中却有不少人心中有数。
李重华不用任何人告之,都可想象出皇帝听到这些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态度表情,蔑视众生的、高高在上的、阴冷唾弃的,而后毫不犹豫地将尖刀指向晏鎏锦。
因为无人可以挑战天子的威严。
第二日,司礼监掌印李浔带帝圣旨钦查此案,下的第一道令便是让东厂番子去搜查户部尚书戚永贞之家,圣旨在手,戚永贞反抗不得,被搜出了不少与大皇子晏鎏锦往来的书信。
下一个,就应是晏鎏锦。
“他的胆子倒是大。”
李重华贴了一下壶壁,感受出来是冷的之后,便倒给了李浔。“废太子已死,淑妃又盛宠,皇位迟早都是他的,何故如此。”
“他有没有这样想我不知道。”
李浔抿了一口便嗤笑一声,“但那龙袍和玉冕是我让司内给套上的,生辰八字也是。”
他一怔,手中的茶抖了几滴出去。“你……”
“当初他以谋逆之罪将你送入大牢,今不过以牙还牙罢了。”
李浔从怀中掏出了绢帕,拉过他的手细细地擦着那几滴冷茶。“人皮傀儡一事,他也休想脱身。”
李重华的指尖颤了颤,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便只能蜷指攥住了对方的手,灼热的温度顺着指尖渡到了心口。
李浔反手将他整个手掌都握住,“他可无人能救。”
面上是大权在握的淡然,又说:“用完午膳,我便带人去他的宅中搜一搜。”
“府宅?他不是尚住宫中?”
“上次筹办喜宴那一个,兴许会有些意向不到的东西。”
听着这话,李重华心中了然,第一回儿去的时候便觉得那宅子不像是放置了许久的,雕梁画栋皆是新整,园中的梅树打理得也极好。
沉吟片刻,他又说:“可能带着我一起?”
照理他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的,只是想到喜宴那一晚生过的事儿,就还是想去看看,清明已近,去祭奠祭奠也好。
“嗯,你若想去,便随我一起。”
李浔二话不说便应允了。
用了午膳,不过小憩了半刻钟李浔就转醒,可还是半耷拉着眼睑欲睡不睡,就这样也还记得办正事儿,带着他往外走。
众人已在门外等候着了,一身秋波蓝的司内手上牵了两匹马,其中一头白马模样雄峻、肌肉紧实流畅,在日头的照射之下,肌肤映出淡淡的粉,颇有几分的卢的气势。它马蹄不住地在石板上踏着,鼻中不时地往外喷气,瞧模样便不是一头性子温顺的马。
“是匹好马。”
他不吝地夸赞。
李浔轻哼一声,“那是,这是我费了大功夫驯服的汗血宝马。”
大概是等着有些不耐烦了,那马开始甩动着脑袋,似乎要挣脱着司内手中的缰绳。
“无形。”
李浔压着嗓子喊了一声,那马就即刻安静了下来,还主动地往李浔的方向走了几步,垂着头去蹭李浔的手。
李浔凑过去轻抚了几下,又回身晃着脑袋问他。“可要与我共骑一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