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页)
子卯说得没有错。
李重华在想,用睚眦必报这个词去形容李浔或许算是贴切,他对自己的惩罚也远远不止那一天做得那么多。
往后几日他都没有再能出得了房门,甚至房外的景色都看不见,好几把旧锁将门窗锁住,像是牢房般,还配了好些个看守的人。
期间雁音和遥梦试图来看他,但远远的就被拦下,厉声喝止住不准上前,连遥遥相望对话都不被允许。
地龙不再烧,汤婆子和炭盆也无人添,甚至热茶都不再有人沏,只是每到了用膳的时候有人送来一壶,倘使饮尽了,也自然是无人管顾的。
之前雁音还说膳食比不上其他的大户人家,如今倒是只有一碗结成了块的冷面,没了再挑剔的空间。
然而事实上,这再李重华眼中算不得什么惩戒,许多年前,他在冷宫中以这样的方式度过了很长一段无人在意的日子。
况且,哪里抵得上那一日的痛。
沉湎于悲伤中好几日,他渐渐地从那样恍惚的状态之中脱离出来,逼迫自己再次去回忆关于那日生的所有事情,而后从中抽丝剥茧地分析出到底生了什么。
反复好几遍后,他才算是捋清楚了一些。
李浔一来便是打碎了桌上的东西,又说出了那样的话,想来确实是和重云山庄设晏时的玉壶碎片有关。
但是他的日常生活基本都是在暗卫的监视之下,连雁音平日里说了些什么话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所以对方不可能不知道玉壶碎片在他手里。
私相授受、私相授受。这个对方强调了好几遍的词,李重华是怎么也不敢忘,如今静下来再回想,猜想这才是让对方那样愤怒的根源。
这话的意思就是,李浔怀疑他将玉壶碎片私下里交给了晏鎏锦?
想到这里,李重华倏地站了起来,忍着身上的痛快走到了那个黄花梨的雕花木柜旁,费力地开了锁撑开盖子,翻找了几下之后看到了装着玉壶碎片的包裹。
他看了几眼,提了出来。
包袱被一点点打开,被包裹在其中的东西慢慢地展露出来,在昏黄摇晃的烛光之下映透出温润的光泽,即使尖锐之处也没有什么寒光。
是玉壶的碎片,还是玉壶的碎片!
李重华攥着布皮的手紧了紧,方才的清明的头脑一瞬间又变得混沌了起来。
玉壶的碎片还在,那李浔又何来他与晏鎏锦私相授受一说,难道是其他的东西?
不,不可能。
且不说那日李浔的话那样有指向性,就是说如果是其他,那又有什么东西可以交给晏鎏锦,并且能够惹怒李浔呢?
李重华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并没有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找到有关于此的任何事物。
那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到底生了什么?李浔和晏鎏锦有交流了些什么?
一如同从前很多次,知道的线索实在太少,任凭李重华怎么努力都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事情来,也最终无法知道李浔震怒的原因。
挫败感再次席卷而来。
还没有在这样的情绪当中沉浸多久,床后的一个偏僻小窗忽然出了很细微但又很有规律的响。
顿了顿,现那声音还没有消失之后,他拖着脚步轻轻地走到了那个窗子旁,叩响窗棂回以三声响。
而后就听见了雁音的声音,“公子,是我,雁音。”
“公子,奴给您带了些吃的。”
多日不见,李重华听着对方的声音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说:“这窗子是打不开的。”
“不打紧的。”
雁音嘿嘿笑了几声,“奴被卖以前,学过些撬锁,这锁老旧,很容易打开的。”
李重华愣了愣,随后窗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细碎响声,等待了一会儿,就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公子,你推开窗吧,奴把吃的给你。”
他尝试着推了推,果不其然没有了阻碍,于是将窗子推开至可以伸进一只手的大小。
“公子?”
那缝隙之中忽而露出了雁音笑着的半张脸,薄薄的月色洒在他的脸上,带着少年人的天真和狡黠。“公子想我了吗?”
雁音也没有等李重华回答,而后从缝隙当中递进了一包吃食,还不断递往外散着热气。“不是些什么精贵的吃食,公子莫要嫌弃,但总归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