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溺爱(第2页)
晏珽宗又说:“儿子愿意为君父去剿灭程氏乱贼。若儿子师出不利,儿子自然当场自刎江南、尸骨不回不葬,也就不折损君父的英名了。”
皇帝重重拍了下桌案:“善!此子最类吾!”
晏珽宗回府简略收拾了一番,又去营里阅兵点将选了些得力的人手,六月初七当夜就披星戴月出了都城直奔彭城而去,现下彭城就是他们灭程的最大也是最有力的军事据点。
至六月初八日晨时,他独自一人已率先至沧州,一晚上就换了两匹马、险些跑断气了一匹。
六月初九,济南。
到这时候他已足足三日未眠,在济南驿站歇了不过四五个时辰又换马出,以日行四百里的度直奔彭城而去。
六月初十傍晚,晏珽宗悄无声息入了彭城。
军营里放飱食的时候,他笑得风神俊朗、一点儿也看不出星夜加急奔赴彭城的疲惫,举杯向彭城军将士们致意:
“幼时读大儒之书,知道夫子曾莞尔笑曰,杀鸡焉用牛刀?可今事出有因,牛刀不见血怎知锋利无比?麟舟愿与诸位这些国之利刃共斩程氏鼠辈于马下,诸位有血性者还请与麟舟共饮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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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皇后终于联想起了自己那日晚上做的那场噩梦。
梦中的燕王就是以私兵造反逼宫杀了她的长子璟宗和她陶氏的族人的。起先梦境时断时续,陶皇后自己也不敢相信梦中的这些事情究竟是她的精神过于紧张而产生的毫无关联的想象、还是在另一个时空真实生过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或许她曾经梦见的东西的确是在某个世界切切实实生过的。
女儿、儿子的死,母族的被杀,这一切都可能会成真。
原来梦中燕王造反的兵士就是程邛道替他、或者说打着燕王的名义所招募的。
而如今程邛道谋反的时间被提前了几年,恐怕也是因为燕王的突然死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至少在这一刻、在她得知晏珽宗要去平定程邛道作乱的时候,她终于在这个“儿子”
的身上倾注了无限的希望,希望他能够替那个世界的自己报仇、希望他能够免除她陶家的无妄之灾。
梦中那一年禁庭之内的震天厮杀给陶皇后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燕王已死,于是她能报复的对象就只剩下燕王的生母陈氏。
所以这些时日她每天都会派人去西北六所狠狠地掌掴一番以泄她心头之恨,偶尔她思念女儿和儿子了,没法找晏珽宗算账、她就把这些新仇旧恨也一并算到陈氏身上,哪天闲着没事了也要亲自去痛殴她一顿。
想起自己的女儿在梦里根本就没能熬过这一年的冬天,她不免悬心紧张、日夜焦虑,唯恐婠婠真的就在这一年冬日离她而去了。
翻箱倒柜一番,陶皇后找出了一方护心镜和一件银丝软甲来,命人借着给帝姬送点糕点吃食的由头转呈婠婠,再让婠婠送给晏珽宗同他求和、哄他对她温柔些。
——这还是一个琉球的地方大员许多年前孝敬给皇后的,说这还是海外的匠师打造的,做工格外精细出挑。
护心镜的一面打磨得如镜面一般光滑,几乎可以清晰地照出人的面容来,另一面刻着佛经箴言,有辟邪祈福之效。
银丝软甲里并没有银子,而是一种特制的铁质金属,软甲之间的缝隙几乎插不进一根针去,制成软甲的每一根甲丝都用珍贵的药草淬炼的汁液涂抹浸煮过,几乎渗入了甲丝之内,即可驱虫妨害,在身体受到外伤的时候还有治疗愈合伤口的作用。
云芝把这两样东西递给婠婠的时候,婠婠正蹲在一方青瓷荷叶口的大水缸前都弄新的一片碧嫩的藕叶。
她的声音柔柔淡淡的:“芝嬷嬷来了啊,快坐。
——这是个海外的商贾敬献给太子的种子,说是叫帝荷,是百荷之王,长大的藕叶比水缸口还大些,还能站小孩儿呢。也不知是不是诓咱们的,我闲着无事,就将它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