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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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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第1页)

花廳里,沈瑞與沈理並肩站在窗前。原本關著的窗戶,已經被推開。

待沈全的身影不見,沈理方摸了摸沈瑞的頭,道:「鴻大嬸娘與嬸娘關係最好,要是老安人與嬸娘之間真有什麼恩怨,大嬸娘那裡多少也會有個影兒。」

沈瑞仰頭,面帶忐忑道:「那我去問,大嬸娘會告訴我麼?」

沈理拍了拍沈瑞肩膀道:「交給六哥,六哥去問,你只好生為嬸娘盡孝……不管是誰,也不管這其中有何隱情,六哥都不會允旁人再磋磨你。」

得了這一句,沈瑞這才真的安了心。不是他攜恩圖報,實是孫氏沒有娘家人,這個時候只能沈家族人來幫他說話。否則的話,他一個爺們,還要整日裡尋思跟張老安人玩宅斗不成?

沈全回到靈堂時,臉色才緩和過來。

越是讀書人家,越是重視嫡規矩,沈家也是如此。只是四房情況不同,沈瑞不成才,沈瑾是庶長子,又是讀書種子,大家顧其以後將是四房的頂樑柱,才更加寬和些。可沈瑞要是真頑劣不堪還罷,居然有如此隱情,如何能不讓人驚心。

沈瑾已經發現沈全神色異常,低聲問道:「三哥怎了?」

沈全訕笑兩聲,道:「家裡有事找我娘,我娘怎麼還沒從後院出來?」

沈瑾看了沈全一眼,揮手喚了個小廝過來,吩咐了幾句。

小廝畢恭畢敬地應下,疾步往後院傳話去。

雖說沈全早就曉得,四房奴婢下人對沈瑾的恭敬,平日不覺什麼,畢竟沈瑾雖是庶出,也是少主人,可眼下見此情此景卻覺得刺眼。

沈瑞守靈六日,沈全陪了六日,奴僕們面對沈瑞時,可沒有面對沈瑾時畢恭畢敬。沈瑾行事溫文爾雅,並沒有端著少主人的架勢對下人指手畫腳;沈瑞專心守靈,也沒有不當之舉失了穩重,四房奴僕對兩位小主人的不同對待,就像是在四房沈瑾是嫡出少爺待遇,沈瑞是不被待見的庶出哥兒似的。

孫氏故去才半月,這四房已經換了氣象。

張老安人房中,郭氏面不改色,實際上已經有些坐不住。

因孫氏定了「五七」後出殯,祭拜的幾個大日子除了「接三」、「頭七」,就剩下「三七」、「五七」最重。「二七」雖也是大祭,可比其他幾個日子亦不算什麼。沒想到,這日來的族中女眷竟然不亞於「頭七」。許多之前不曾登門的旁枝庶出、或是出嫁的姑奶奶,都面帶哀切,一身縞素地過來,圍著張老安人奉承。

幾個房頭的當家娘子、奶奶都來了,不是與孫氏交情好,就是受命來四房看「嫡子受虐」的後續發展,任誰也沒想到今天又出了的熱鬧。

這個道:「老安人最是仁善,族裡誰個不敬哩。」

那個說:「是哩,是哩,外頭那些話都沒影哩,誰不曉得老安人最疼孫子。」

張老安人與兒子鬧了數日彆扭,心裡正憋悶,被女眷們奉承著臉色才好些,可聽著聽著,只覺得不對味。

九房老安人道:「眼見『三七』,是不是該張羅開?」

三房庶支湯二娘子:「咯咯,就算為了堵外頭的口,這『三七』也得大辦哩,要不豈不像應景,冤枉嬸娘不疼媳婦。」

九房老安人又道:「源兒媳婦生前最疼惠娘,惠娘出閣時還送了半副嫁妝,即便待親閨女也就是這般。『三七』是出嫁女操持,源兒媳婦沒親閨女,惠娘是她侄女,也當來給她嬸娘盡孝哩。」

不待張老安人開口,湯二娘子已經搶過話頭:「外九房同四房早出了五服,惠娘不過是族侄女,要是輪到她操持源大嫂子之事,豈不是叫人笑話沈族內房無人?要說受源大嫂子恩典,我們平娘也不差哩。平娘才是源大嫂子的從堂侄女,正該披麻戴孝。」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聲調越來越高,急赤白臉起來。張老安人的臉已經黑的不行,轉過頭去,望向郭氏時,眼睛裡已經開始射刀子。旁邊看熱鬧的幾房女眷,也跟著張老安人的視線,望向郭氏。

郭氏神色淡淡的,臉上絲毫顯不出什麼。

張老安人冷哼一聲,道:「族親們盛情,老身有些擔不住,郭氏同孫氏最是要好,就幫孫氏拿個主意……」

郭氏早已聽出來,九房老安人與湯二娘子都是奔著「出嫁女」之名來的。

「三七」按規矩是出嫁女、女婿主祭,要是沒有喪者沒有出嫁女的,也有侄女、侄女婿料理的。兩者都沒有的,也就是家人主祭,還真沒聽說有從堂侄女、族侄女出面的。

九房老安人與湯二娘子舔著臉說此事,不過是奔著孫氏的嫁妝。可若是真擔了出嫁女、女婿身份行事,即便分不了孫氏嫁妝,也能得一注謝資,還能同沈瑾、沈瑞兄弟兩個拉上交情,背後還有個狀元公在。

這本不關郭氏之事,可她們的貪心卻是因沈全「代妹守靈」引起。郭氏並沒有回張老安人的話,而是環視眾人一圈,視線最後落在兩個年輕婦人身上:「兩位侄女怎麼說?」

這兩人正是沈惠娘與沈平娘。

這兩人都是失母長女,為繼母不喜,沒有嫁妝,拖到十八、九還說不上親事。孫氏當年憐惜這兩人品格,多有填補,這才使得兩人體面出嫁。

沈惠娘拿帕子試了試眼角,哽咽道:「伯娘生前與侄女有大恩,侄女願孝福妹妹行事,為伯娘盡孝,還請大嬸娘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