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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好字,何晴抬頭合上文件,嘴角抬高,語氣平淡:「代我祝他,得償所願。」
那一抹笑,周鼎久久不能?忘卻。
玉堂酒莊六樓的另一頭宴廳外,宋聿誠從牆上直起身?,手腕向內一晃,扣上打火機的金屬蓋,玉貔貅隨著動作好像在半空中做了一次兇猛飛快的突擊。
他頎長?的身?影在廊內顯現,壁燈下?肩膀平直,掠影浮光。
正巧看到女人在進門前,挽上了男人的胳膊。
真是配合得很。
「宋先生,宋董讓我來問?您什麼時候進去。」身?旁的宴廳門打開鑽出來一個?人,是他小叔叔的女秘書。
宋聿誠對她上下?打量,淺笑:「hana今天陪老闆出來為什麼穿得這麼樸素,是不是現在的姑娘都不愛穿裙子?」
男人語氣鬆弛溫柔,眼睛漂亮深邃,盯得hana臉頰泛紅,輕聲說:「宋董怕我出來被老男人揩油,讓我穿低調點。」
宋聿誠不經意揚眉輕笑:「原來如此。」
hana覺得他的語氣意味深長?,但沒有多問?,宋家這位大少爺一直令人難以捉摸,比方說突然隨了宋董的意來公司接下?休斯集團地產拍賣的項目,要知道最近因為沈氏的插足,項目推進變得艱難,所以大家都不敢接這塊燙手山芋。
見他始終沒有再進宴廳的意思,hana又?提醒了一遍。
宋聿誠邁開步子,丟給?她一個?背影:「hana,去開間房。」
路過?一扇窗,往外瞧了眼,夜幕低垂,莊園酒店亮起燦爛的長?燈,良辰美景不忍辜負。
與他們一起吃飯的是休斯集團負責地產部門的副總,也是這次地產拍賣的總負責人。
汪雷一身?黑色唐裝,手腕戴著一串紫檀木佛珠,五十歲的男人臉上皺紋不多,梳了個?時髦的油頭,鬢角混著幾根白?發,看上去神?采奕奕。
除了這層身?份外,在場只?有姜怡妃知道他是位燕都老尖兒。汪家在輝煌時期收藏了許多名貴藝術品,如今雖然富到二代低迷了,但手上有不少好東西。
所以她不是陪沈洵祗應酬,其實是受到了汪雷的邀請來看副畫。
買家和賣家私恰比較常見,一頓飯,她與沈洵祗有各自的利益,互不干涉。
一進門,汪雷熱情地招待他們,與沈洵祗攀談幾句後,他的人送來了一軸畫卷。
為了引入話?題,汪雷先來了一場猛夸:「姜總,我的老友告訴我,現在您是燕都古畫第一人,經手過?許多上億的書畫,今日不知可否幫我掌掌眼。」
沈洵祗放下?酒杯,若有所思地望向她,調笑道:「鶯鶯現在還挺出名?」
姜怡妃輕撇他一眼,往前坐了坐,故意躲開他伸過?來攔腰的手,目光越過?去,說起了場面話?:「第一人不敢當,大家願意把收藏品託付給?我們崇瑞,是我們的榮幸,我巴不得幫汪總多看幾幅,漲漲眼界。」
她語調輕盈灑灑,笑容嫣然。
沈洵祗不由地愣了愣,自覺收手,坐在沙發上,撐著臉,看著姜怡妃隨汪雷走到長?桌邊,她白?色的職業裝很是晃眼。
他眯了眯,突然有種需要重?審視眼前這個?女人的想法。
桌上,畫卷徐徐淌開,未展現出全部,姜怡妃一眼辨出,果斷道:「《翠堤飛燕》。」
遠景的山水氣勢磅礴,中央是清涼的小橋流水人家,野花遍地綻放,一大隻?燕子從枝繁葉茂的樹冠中穿過?,眼睛畫得活靈活現,賞畫者好像在透過?它的眼睛欣賞秀麗珍稀的美好春景。
汪雷豎起大拇指,讚嘆:「姜總,好眼力?!」
沈洵祗起身?踱步過?去,臉上饒有興味:「時樾的《翠堤飛燕》?」
他的語氣溫潤帶著點兒上揚的語調,姜怡妃愣神?須臾,她忽而想起,這幅畫可能?對他來說有其他意義。
她倏爾停下?想要說的話?,偏頭望向他,眉梢輕挑,淺笑著試探:「沈總,要不您先來賞?」
沈洵祗在她眼底找到了過?去的影子,有些?欣慰,他雖不太懂這些?,但也不想摘了她拋給?他的橄欖枝:「燕子畫得形神?皆備,應可稱之為妙品。」
「就這些??」姜怡妃收斂笑意,無名生起股鬱氣。
「時樾是書畫大家,奈何不在我的認知領域,」沈洵祗抬手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小姜老師的高光時刻,我就不插嘴了,繼續吧。」
「……」姜怡妃欲言又?止,感到懊惱。
她剛才?在期待什麼?
臉上沒有表現出情緒,可心理難免失落。
這恰恰說明了,過?去那些?她在意的東西,別人根本沒放在心裡。
他竟然不記得他對她說的話?,他們之間最初的情誼,是在山月美術館,小時候的他向她描述飛燕草,說——
「琉璃點翠,羅旖飛燕。」
男人的聲音從耳畔響起,與她心中所想的話?語重?合,像一道悠揚的旋律,穿透屋子,燕子攜它躍進畫中,與山水交合,與她的心靈相通。
姜怡妃循聲回頭。
端著酒杯,男人信步而來,所有光好似都投到了他身?上,灰色的西裝外套敞著,半溫雅半慵懶,目光好整以暇。
「宋老師果真屬狗?」姜怡妃不顧他人視線,主動認領這位不之客,「聞著好物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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