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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错啊?”
苏仝那小刀继续削着苹果皮,头都没抬,随口道,“我都有男朋友了,我还跟人家相哪门子的亲?”
“有男朋友了?”
善善一下瞪大眼睛,勾头凑到苏仝跟前,八卦兮兮地问,“谁啊?你怎么一点儿没透露啊?”
苏仝把她脑袋推回去,委屈不满地望着她:“谁说我跟你没透露?温涵啊,我都跟你提过好几回了。”
善善表情顿时僵住,晃了晃头,才眨巴着眼睛皱眉不确定地问:“你刚才说谁?温涵?你不是说你要跟他分嘛?你不是说你跟他不是认真的吗?不是认真的,你还搅合个什么劲儿?”
“那是以前。”
苏仝偏偏头,以同样表情回她:“现在?谁说我不认真了?我这样像是那种游戏感情的吗?善善,我没搅合着耽误人家幸福,我现,我是真喜欢他。”
善善一下急了,从床上跳起来蹦到苏仝跟前:“可他是聋哑人啊!仝仝,你难道打算把你自己后半辈子交付到一个残疾人手里吗?你知道他不能说话,不能讲话就意味着他不能跟你的朋友正常交流,他不能融入你的圈子,不能分享你的很多事情。你们将来都要无声以对啊!无声!多可怕啊!”
“对啊,我知道他聋哑,但是我还是喜欢他,怎么办呢?”
苏仝眨眨眼,放下手里东西,抬头看着善善扬眉而笑:“我知道他是听力不好,这没错。可是他还有眼睛可以看。就算摘掉助听器,只要他看得到你的口型,他就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是不能说话,这也没错,可他还有手可以写。汉、英、法、意、西班牙甚至还有一小部分德语,温涵的阅读和书写能力丝毫不逊色正常人。靠这个,他能周游大半个地球。”
善善咬着唇,来回踱步:“这……这不能说明什么,仝仝。你要想你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你会幸福吗?他能好好的保护你,照顾你吗?他……他这种情况,自己都还要人照顾!怎么能……”
苏仝低下头,做出一副正经思索的样子,善善刚要以为她会回心转意呢,苏仝就抬起头,郑重其事地结论:“他可以。他经济独立,理财有方,不啃老不依老。他生活自主,车房不少,不比正常人过得逊色。他身手是空手道黑带,能以一敌三,徒手退敌。这一点铁路派出所民警能作证。温涵曾帮他们抓过犯罪团伙。而且,他会照顾我。你看,我不会做饭吧,他会。不光会,而且做的还特别好吃。我粗心大意,东西经常丢的没地儿找吧。他不会,他总能替我记下我东西放哪儿,要么就替我收好放回原位。我低血糖,有时候会头晕乏力。他把撕开包装的巧克力放我包里,让我随手拿到,直接能吃。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是:万一你连打开包装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办?这样撕开,你就不用再费劲。”
“善善,或许你看到的,是他是聋哑人,是比常人欠缺的那些。可是在我眼里,那不是他的欠缺,那是他与普通人的不同。仅此而已。”
善善根本没想过苏仝会给她这样的答案,她更没想过她眼里不过是一个特教老师的聋哑人,在苏仝眼里竟然是好的天上没有,地上唯一的人。
“你……你这都不算。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仝仝,你现在是不理智的,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再说,再说你跟他才交往多久,你就这么肯定你喜欢他。你绝对是被一时冲动蒙蔽了双眼。对,就是这样。”
论吵架,善善从来没输给过苏仝。但是论口才,论辩论,善善明显不是苏仝的对手。苏仝仗着自己逼善善多喝了几年墨水,竟然把当初拿硕士论文的精气神拿出来应对善善的提问,她对她的质疑,一一反驳。反驳到最后,善善着急词穷,只能说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来提醒她冷静!
苏仝偏头咬着手指,看善善转悠够坐回到病床上了,她才缓缓开口:“善善,交往时间长短这一点很重要吗?”
善善郑重的点头:“日久见人心!相识长短当然很重要!”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有没有一个时间期限,规定一个人要与另一个人相识多久,才可以说我喜欢你?又有没有一个时间期限,规定一个人要与另一个人相识多久,才可以说我爱你?”
善善登时哑住。
“没有,是吧?”
苏仝目露了然,“要真有具体期限就没有‘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的说法,也没有‘倾盖如故,白头如’这词汇了。‘可见感情这事,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整合体,不能当银行数据一样分析,不然只能得出不完整的结论。’这句话还是你告诉我的,现在,你又为什么非要让我割裂开自己的感情,要给它定一个死死的界限呢?”
“我没有。”
善善皱着眉,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就像苏仝说的那样给她划定了界限。
“你有。善善,你设定的界限是:你的好友不能与聋哑人恋爱。而你依据这个界限得出的结论就是:苏仝,也就是我,绝对不能跟温涵在一起!因为,他是聋哑人,他在我们正常人的眼光里是不健全的,是可怜可惜可悲可叹的一类人!对不对?”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是平和叙述,现在苏仝开始有点展露锋芒。她之所以这么问无非就是为了堵住善善的嘴,让善善不要总拿温涵的聋哑说事。这也算一个技巧。反正论底气和吵架经验,她是绝对争不过善善。但是她可以先用一堆七七八八零零散散的琐事问题把善善绕晕,然后趁着这晕乎的空当摆出她自己的观点。继而一点一点增加气势,最后理直气壮,宣布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