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1页)
钟雪对她笑了笑,拎着两杯酸梅汤向前面的姜无走去。
“被骂了?”
姜无正低头搜章小宇找来的青春校园剧,头顶忽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含笑的钟雪,以及她手里的酸梅汤。
“谢谢钟雪姐!”
章小宇连忙接过两份酸梅汤,把自己的小板凳让给了她。
钟雪道了声谢,坐在了姜无身边,目光落到他手机上的校园剧,“校园剧对少年沧月的参考不大。”
姜无这才看向她,等待着她的高见。
“比起演技,我更觉得你是对少年沧月缺乏认同感,你无法认同他对一切鲜活生命的热爱,也因为热爱,所以失去后才会产生极端的情感,也就是咱们说的黑化。”
钟雪笑着打量他,“其实你和黑化后的沧月也也不是完全一样,沧月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其实包含着对故人、故国、故土的执着与追忆,而你看起来真的无欲无求,年轻人,你才二十五岁吧?”
她说得很准确,姜无避开她的问题,直接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认同?”
“不同的生长环境造就不同的性格和认知,你如果无法认同的话,可以参考身边熟悉的人,想象一下如果他们是少年沧月,会是什么反应和神态。”
“……”
姜无想了下,他身边熟悉的人并没有几个,而能代入到少年沧月的似乎也只有燕重一个人?都是皇子?
但他们性格完全不一样啊,燕重那么狡猾,估计大周灭亡了也只会感叹一句带不动,很难想象他会因此黑化……
钟雪见他没什么头绪,便道,“实在想不明白,可以先跟侯导说一下先拍黑化后的戏份,以免拍了一半被侯导骂。”
姜无点头,“谢谢。”
钟雪笑笑,转身走了。
章小宇捧着酸梅汤凑过来,看着钟雪的背影感叹道,“跟传闻一样,人好好啊,都这个咖位了,还会主动教新人。”
姜无吸了口酸梅汤,敷衍地嗯了声,思索着怎么把燕重代入少年沧月。
他无意识地翻着少年沧月的剧情,目光恰好落在少年沧月听闻周边敌军来犯后,扶剑入殿请命退敌的一幕,忽然脑海里浮现起一些久远的回忆。
他记得当年燕重也是主动请命去的北疆……
演戏
那是大周元申十五年冬的事,那时襄都上下都在筹备着新年,却突然收到了北狄犯境的八百里急件。
彼时朝堂上下分为太子和宁王两党,内斗不休,恰好这封急件打破了两党僵持的局面,驻扎在北疆三十万玄甲军的军饷成了两党暗斗的一步棋,在双方内斗下,军饷迟迟不能送往北疆。
等军饷终于拨下后,已过了半月,边疆再送急件,称玄甲军主帅因旧伤复发而亡,北狄大军连下北疆三城,烧杀掳掠,军报送到京中时,满朝文武这才慌了神,龙椅上的那位也终于意识到江山有危。
那时的燕重刚出宫建府才两年,因不受宠,得了个郡王的封号,领了个太乐司卿的闲散差事,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时常告病不朝,皇帝也不管他就是了。
恰好那日他去上了朝,也知道了此事,回头便将此事当作闲话与姜无说了。
那时二人正坐在襄都最高的明月不归楼最高处饮茶听书,一抬眼就是北疆的方向,身后就是落日映照下的襄都。
姜无听完他说的,抬眸瞥了眼头顶隐约可见的星辰,懒懒说了句,大周气数将近了。
他记得燕重闻言低笑了一声,却没接话,反而问他,站在这里看襄都的八百里风光如何?
姜无回了句,高远辽阔,不错。
然后燕重又问他,可想看看边漠的狼烟北疆的月。
姜无意识到了什么,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懒懒问他,好看吗?
燕重一笑,说还不错,就是风割人了些。
姜无啃了口一品酥,口齿含糊地回了句,那便见识见识。
于是燕重又低声笑了起来。
后来那晚燕重便没有同他一起回去,并且一夜未归,直到次日清晨才带着一件簇新完整的白虎皮披风回来,放在他床前。姜无这才知道他孤身一人带着弓箭进了东山,猎了一只白虎,又将那虎皮仔细扒下来,连夜找人缝制了一件虎裘披风,送到了他跟前。
北疆孤寒,可不能冻坏了你这神仙的身子骨,燕重如是说着。
姜无看了眼那虎裘,问怎么没把老虎头上皮毛扒下来,还能做顶帽子。
燕重本就一夜未眠,闻言无奈道,因急着回来,就不小心一箭将虎头射裂成两半,又问他喜不喜欢。
姜无打了个呵欠,说还行。
当晚燕重便入宫请命前往北疆领兵退北狄,姜无带上了那件虎裘,与他一同押送着军饷去了北疆。
正如燕重所说,北疆很美,壮美辽阔,却也苍茫萧凉,真正的苦寒之地,姜无初去时晚上冻得睡不着,只能钻燕重被窝,幸好燕重暖得像个火炉,不然他真适应不过来。
后来有次他偶然听见玄甲军副将问燕重一个皇子为何要来这边疆吃苦,姜无本以为燕重会像话本里那些英雄一样大义凛然地说是为了保护家国百姓。
谁知燕重坦白道,一半是为家国百姓,一半为私心。那副将是玄甲军的老将,自是知道燕重是出身不好的冷宫皇子,如何能不明白是什么私心,当即心里也有了数。
姜无那时也觉得燕重是想抓住这个机会收拢玄甲军,只要手握兵权,身具赫赫军功,那么便有了争夺皇位的资本,至于那前一句为家国百姓多半是为了宽人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