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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眾仙官冷血無情,將「人走茶涼」演繹得淋漓盡致,在師尊出事後,除了與師尊有甚深交情的北辰主明玉衡送了東西來,其他人則是忙著「割席」和看熱鬧。她是怎麼都想不到這一貫跟東阿山唱反調的鳳凰們會雪中送炭來。只是所有的感動在想到了鳳池月離開東阿山的剎那消失不見了。祝完道了一聲謝,強忍著落淚的衝動,對鳳瑤說:「真人離開東阿山了,許是去太上宮了。」
這句話一出,垮著臉、滿腹鬱悶的人變成了兩個。
「她去太上宮做什麼?難不成是賣鳳凰火嗎?」鳳瑤扶額,咬牙切齒說。
祝完苦笑:「真人覺得可能嗎?」她倒是希望鳳池月是去賣鳳凰火的,畢竟這樣丟的也是鳳凰一脈的臉。可要是去鬧事的——光是想到這種可能,祝完就覺得自己要被滅頂的窒息感淹沒了。
「快去攔住她,還來得及。」鳳瑤道,此刻她與祝完的想法完全一致。
天庭在崑崙山巔,位於四方之中。東阿、西河、南離、北辰四大山以及諸錯落的小山如群星拱衛著崑崙。天庭有天機、天樞、天祿三大部,皆坐落中樞。畢竟「中」為「主」,「四方」為輔,有頭有臉的仙官都住在崑崙山。若此刻她們都在崑崙山,是不指望能追上鳳池月的,可現在是從東阿到崑崙,要過數道天門,怎麼都能趕上。
但是很快的,祝完、鳳瑤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了,她們進了天門,得到的消息卻是鳳池月走了許久了。她們竟然追不上一個平日裡好吃懶惰的散仙?面面相覷了一陣,祝完、鳳瑤二人一致忽略了這件事情。
抵達了天庭的鳳池月緩步走在了廊道上,腰間金鈴晃動,響起一陣陣清越的回聲。放眼望去,天宮玉樓金闕錯落在飄渺的雲間,往來的仙人著絳紗衣,戴芙蓉冠,玉簪珠履、紫綬金章,煞是威武。在鳳池月目光投去時,仙官們也瞧見了她,一個個臉上露出訝異的神色來,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鳳池月旁若無人地穿過了紅色的長橋,走到了太上宮前。金釘攢玉戶,採風舞朱門1。檐角垂下的風鈴玲瓏剔透的,晃動起來聲響琳琅。在匾額側邊,有一隻倒懸的紫色葫蘆,底下雕刻的圓珠宛如吐出的九轉仙丹,散發著陣陣的玄妙。鳳池月唇畔浮現出了一抹莫名的笑。
靜德那老傢伙想要剋扣明見素的丹藥?明見素的就是她的,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他做了這決定,結果也該是他自個兒受著!
搖著蒲扇的小道童對著一口丹爐打盹,在聽到鈴聲時瞬間回神。他沒有見過鳳池月,被那雍容的氣度一攝,忙堆出了笑臉,熱情地相迎:「仙君是來取丹藥的嗎?不知是哪一宮的?」
鳳池月從容道:「東阿山。」
這三個字一出,小道童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諂媚的笑容頓時化作了兇惡。腳步一動,一下子拉開了和鳳池月的距離,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今日沒有東阿山的分例。」他惡聲惡氣地說道。仙君吩咐過了,從今日起不再給東阿山提供丹藥。東阿主隕落了,值守的仙官都跑得差不多了,他們幹嘛還要廢那些氣力?倒不如將丹藥省下來。
鳳池月又問:「為什麼沒有?」她的視線移到了煉丹爐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仿佛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小道童哪裡說得出一二來,規章制度他不知道,但是仙君的吩咐他牢牢地記在心上。一邊做出驅趕的動作,一邊不耐煩道:「去去去,沒有就是沒有,哪裡還用問為什麼?」在太上宮當道童是個美差,就算是修為比他高的人,也要賠著笑臉。他的心氣高了,臉色翻覆只在一瞬間。
鳳池月笑了起來,烏黑的眸中映襯著一簇閃爍著的、危險的火光。
「沒有拿到丹藥,我是不會離開的。」鳳池月說道。
小道童最是煩惱這類「胡攪蠻纏」的人,怒喝了一聲,將蒲扇一翻,運轉著法力就朝著鳳池月的身上揮去。一陣熾熱的狂風掀起了層層的熱浪,可鳳池月立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倒是衣袂翻飛間,環佩琳琅刺耳。
鳳池月饒有興致地望著小道童,她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大殿幽深的陰影半落在了她的身上,生出一種渺遠空茫的幽邃之感。小道童頭皮發麻,忍不住後退。火焰舔舐著丹爐,發出了輕微的噼啪聲,周圍一下子靜得可怕。
鳳池月善解人意地問:「為什麼沒有東阿山的份?是煉丹爐下的丹火不夠旺盛嗎?」她右手一翻,一團火焰便從她的掌心冒出,赤紅色的,又泛著絲絲縷縷的烏焰。在小道童驚駭的目光中,她將那朵火焰朝著八卦煉丹爐上一壓,微微一笑說,「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幾乎在火焰觸碰到煉丹爐的瞬間,便是「轟隆」一聲爆響,驚天動地!氣浪翻滾,爐中尚未成型的丹藥濺射了出來,宛如流星般四散,定落在了殿中的大柱上、桌椅里,深入數寸。小道童見了鬼似的瞪大眼睛,死死地望著鳳池月。他聽過無數個關於鳳池月的故事,裡頭的事跡多種多樣,但是對鳳池月的描述則是唯一的——附著著東阿主才能生長的菟絲花、一個徒有其表的草包。可現在,傳聞中的草包美人,只是一抬手便摧毀了在太上道宮矗立數千年的煉丹爐!
小道童跌坐在了地上,頭皮發麻。對上了鳳池月帶著幾分慵懶的笑容,一股寒意從尾骨直接躥升。耳中嗡嗡作響,仿佛是爆炸的餘音。他哆嗦著唇,終於回過神來,悽慘地大叫了起來:「仙君!不好了!」